沒有人比“當地人”更清楚地頭蛇的恐怖。
雲翳清本來在押送財團創始人回京城的全過程中,如臨大敵,謹小慎微,每一秒都在擔心從旁邊衝出一隊來營救創始人的T國人。
但出乎他意料的,他們不僅安全抵達京城,就連從機場轉運到偵探社這幾十公裏,也一直沒有出事,平安送到了地底菜窖。
看著祈行夜鎖好了隱藏門板時,雲翳清才稍稍鬆了口氣,以為自己終於能夠鬆懈下繃緊的精神了。
結果他一轉身——
還是放心早了。
宴頹流與雲翳清擦肩而過,越過他目不斜視徑直走向隱藏門板時,雲翳清甚至能夠感覺得到,自己皮膚上的雞皮疙瘩,在一個,一個,接連冒出來。
他站在原地,渾身僵硬,冰冷得難以移動。
像猛虎餓狼從身邊走過。
直到宴頹流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板後,雲翳清才終於有種活過來的感覺,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敢呼吸差點憋死,連忙扶住旁邊樓梯扶手,大口大口呼吸。
和雲翳清的虛弱淒慘相比,祈行夜簡直快樂得像是回了遊樂園老家,轉頭就把關在地下的創始人扔到腦後,歡快的招呼起了幾名隊員,讓大家不要客氣,把這裏當自己家就行。
一行人都忙碌了整天整夜,饑腸轆轆。
明荔枝這個傷患一回來就被安置在了他自己的房間,呼呼猛睡。祈行夜都不好意思再壓榨這個倒黴小孩了,就把目光轉向了其他人。
全職奶爸最先招架不住祈行夜可憐巴巴的眼神,笑著安撫他說自己出去買菜,很快就能吃上飯。
於是,剛排隊了好幾個小時,剛從大爺大媽的汪洋大海中衝回偵探社的晉南,還不等進大門,就被全職奶爸撈走了。
美其名曰人生地不熟,需要個向導。
晉南:“?你看我像是買菜做飯的人嗎?”
他怎麽會知道哪裏賣菜!
但很顯然,作為祈行夜的朋友,全職奶爸很了解祈行夜朋友遍天下的“花心”。
他隻需要和善的笑著向路邊的阿姨打聽,說自己是祈行夜的朋友,阿姨就熱情的幫他指路,還不忘絮絮叮囑他哪一家的菜最便宜最好,哪一家的肉最新鮮。
臨分開前,阿姨還熱情的塞給奶爸一遝打折券,而奶爸也很高興的和她分享了自己的獨家做菜秘籍。
兩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看得晉南目瞪口呆。
他怎麽聽羅溟說,和祈行夜一起回來的這些,是野外營救隊的呢?看這樣也不太像啊,和他印象中的戰士形象截然不同。
是不是……太居家了?
全職奶爸看出了晉南的疑惑,樂嗬嗬道:“除了工作,還是要有自己的家庭嘛,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東西的價值可以比得上家庭。”
“晉隊長,你知道,接我女兒從鋼琴版下課,牽著她的手,走在陽光鋪滿的林蔭大道上,聽她歡快的說起今天一天發生的趣事,說起她又交了哪個好朋友,老師又表揚了她,她最喜歡的老師對她笑了……”
奶爸唇邊的笑意加深,燦爛的白金色陽光落進眼睛裏,溫暖而明亮:“那是無與倫比的幸福。”
晉南愣神,久久看著全職奶爸出神:“真好……但那是我這輩子都難以選擇的人生。”
全職奶爸驚訝的看著他:“為什麽?你有可以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
晉南苦笑著搖頭,隻道:“除了富二代,我還沒見過誰有選擇的自由,哪怕是我們局長,不也是,被責任裹挾,放棄了屬於自己的一切生活,放棄了個人的所有情感。”
“不對,就算富二代有錢如明荔枝,不也有他自己的小心思和不快樂。”
從調查學院畢業,進入調查局的第一天開始,當時負責帶晉南的正式調查官,就威嚴告誡所有眼中滿是明亮憧憬的新人,這是榮耀,是權力,是常人終其一生也無法觸及的高度。
但更是痛苦,絕望,麻木,與死亡。
與調查局所被賦予的權限相對應的,永遠都是犧牲和死亡。
認識的所有人都會逐漸從身邊消失。你的上司,隊長,教官,負責人,搭檔,然後是你帶的實習生,新人,助理,甚至是你被命令保護的人……
哪怕做錯一個微小的決定,都會從這場與汙染物的殘酷戰爭中敗落,然後失去一切。
不。
甚至即便你做對了當下情形所應該選擇的決定,也會因為快速變化的局勢而遭受慘痛的打擊,無力麵對失敗。
很多實習調查官都在這個過程中崩潰,即便還幸運的保有性命,也不得不退役,離開。
回歸普通人安定幸福的人生。忘記調查局,忘記汙染,以及這片將要吞噬所有人的黑暗水潭。
有很多秘密,不能說,更不應該被知道。
被隱瞞的人,是幸福的。而保守秘密之人,必須代替被保護者承擔一切重負和痛苦。
教官說,當你們哪一天失去所有私人生活,個人時間被工作全麵占領,你的生命完全圍繞著汙染為中心……那麽恭喜你,你終於做好了成為調查官,深入水潭的準備。
晉南當時站在隊列裏,懵懂又興奮。
他聽見了。他以為自己聽懂了。
但直到現在,十年過去……他才逐漸理解了教官當年那句話。
而當年和他們說這話的教官,已經在上一場A級災難中殉職。
當時和他站在一起,滿懷憧憬的同期們,隻有零星數人還活著。其他人,要麽死亡,要麽因為無法承受巨大的精神創傷而瘋了,不得不退役。
也有人在執行任務中殘疾,不良於行,告別了外勤工作,轉而在總部的分析部任職。現在每天喝著加倍濃縮的咖啡,在計算機屏幕後麵熬得兩眼青黑,偶爾打電話來嘟嘟囔囔罵著這些永不完結的案件。
——就因為這個,他都已經十幾天沒下過班了!床長什麽樣都快忘記了。
和老朋友們之間的聯係,是晉南為數不多的放鬆時刻,隻在那時候,他才會毫無戒備的笑出來。
但即便如此,他們這群人,也再無法像十年前那樣,毫無陰霾的爽朗大笑了。
“晉隊長?晉隊長,晉南?”
全職奶爸奇怪的看著跟在自己亦步亦趨,像個小雞崽一樣的晉南,問他:“在想什麽,怎麽了?有心事?”
這麽明顯的神遊狀態。
被呼喚了名字的晉南恍然回神,抬頭看向奶爸時,還是有些恍惚。
他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不想讓他人擔心。
卻被全職奶爸一眼戳破。
“你沒有必要在我麵前隱瞞,有什麽實在想不明白的,可以找我聊聊,我怎麽也算是人生過來人。”
奶爸聳了聳肩:“說不準我還能給你一些建議呢。”
說這話時,他手上還拿著兩顆南瓜,在比對哪一顆更好。
實在和他所說的“靠譜”搭不上邊。
晉南哭笑不得:“謝謝,但是不用了。”
這樣有著幸福家庭,每天最大的煩惱是為了要做哪道菜哄女兒老婆開心的男人,不應該卷入調查局的事情裏。
哪怕一句埋怨,都不應該告訴他,讓傷害他的可能得以實行。
奶爸笑了:“你在看不起我。”
晉南手忙腳亂:“不不,我沒有……”
“你是覺得,作為普通人的我,不應該參與到你的危險任務中。你在擔心,或許因為你無意中的一句話,向我泄露秘密,會讓我被你們的敵人找上。”
奶爸低頭,悠閒從容的在蔬菜中挑選最新鮮的那一顆。
晉南卻聽得目瞪口呆:“你……”
“我怎麽會知道?”
奶爸輕笑:“因為我本來就是那個世界的一部分。晉南,不要以為因為自己身處黑暗,就無法獲得幸福。”
“說起來,我也算得上是被祈老板拯救了人生。如果不是他,我不會有機會和我老婆在一起,還有一個心愛的女兒。”
談起自己的家庭,奶爸眼角眉梢都是溫暖的笑意。
他看到了晉南的忐忑,也從晉南的表情中,讀出了他沒有向別人說起過的悲傷。
但他沒有過多詢問,隻是帶著晉南,推著逐漸堆得滿滿當當的購物車,帶著他融入人潮洶湧的熱鬨超市中。
奶爸眉眼溫和,說起自己的從前時,平常得仿佛在談論起麵包與黃油:“我以前,是雲省另外一種救援隊的隊員,我們的任務,與邊境線有關,與T國有關。但是,我失敗了,在一個雨天的山林,身負重傷,依靠在樹下等死。”
西南密林,即便是專家和當地向導,都不敢小覷的危險之地。
尤其是下雨天,更增加了它的危險和複雜路況,稍不留神就會被滿地落葉欺騙,一腳踩空滾落懸崖峭壁,摔進無人的地洞中。
一旦摔斷腿或是摔傷出血,那唯一的結局,就是等死。
或者等待奇跡降臨。
暴雨阻隔了信號,讓他無法聯絡到自己其他隊友,更無法呼救。
雨水快速帶走殘留的體溫,饑餓,失血過多,以及失溫症,一切都在帶走他的生命,讓他眼前逐漸一陣陣發黑,在體溫跌底之後反而感受到了溫暖。
但他知道,這不過是大腦的欺騙,是小女孩劃亮的火柴。
他已經準備好麵對死亡了。
可就在他眼前,卻忽然從遠方緩緩走過來一道人影,穿越過雨幕,在他旁邊蹲下身,笑眯眯的問他——需要幫助嗎?祈行夜牌專業救援,隻需二百塊,包你送到家。
青年帶笑的俊顏在暴雨中朦朧而乾淨,像被打濕的紫陽花,微顫的纖長眼睫上墜著雨珠,要落不落。
使那雙過分明亮堅定的丹鳳眼,更加清晰。
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中。
他本來以為青年是在開玩笑,或者是自己另外一重臨死前的幻覺。
可是,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去呢?被詐騙二百塊嗎?
反正他都要死了。
於是他說,好啊。我支付你二百塊錢,請把我從死亡裏,送回人間,如果你真的做到了……那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自稱是祈行夜的青年卻笑眯眯回答他說,就算是他家在月球上,他都會為了他逐月。
祈行夜抱起他,從錯綜複雜暗無天日的密林中,硬生生淌涉過泥濘溪流,真的將他送出了密林。
而山林邊緣,早有另外一位祈行夜的朋友,一位附近村子的赤腳醫生,等在那裏。
在得知自己真的已經獲救了之後,從山林一直到躺在村民的家裏,在劈裏啪啦的爐火邊咬著木棍疼得滿頭大汗,看赤腳醫生為自己急救處理,聽著旁邊傳來的祈行夜毫無陰霾的爽朗笑聲,他都始終找不到真實感。
恍然如大夢一場。
好像隻是臨死前,大腦憐憫的賜予他的幻覺。
他沒想到自己還能活著。可他真的活下來了。
並且神要價二百塊。
當看著祈行夜伸到自己麵前要錢的手掌時,他還一陣恍惚,覺得自己大抵是撞到腦子了。
祈行夜問他,你想賴賬?
他搖了搖頭,猶豫著問,擁有這樣的能力,為什麽隻要二百塊?在那種環境下,就算祈行夜要求所有的財產,相信絕大多數人都會毫不猶豫答應。
祈行夜卻笑著道,剩下的錢,就當做交個朋友吧。
“然後,我和祈老板就真的成為了至交好友。”
奶爸將白蘿卜遞給售貨員稱重,等待的間隙,他轉身向目瞪口呆的晉南笑得溫和:“他履行了他的,我則履行了我的。我這輩子很少有什麽朋友,但祈老板,是最重要的,是僅次於我的老婆女兒之外,對我而言的重要之人。”
“他給了我第二次的選擇,第二次人生。”
繼續冒險,或是……重新回歸人間,做個幸福的普通人。
在死過一次之後,人會對自己的人生重新思考,去仔細想想,什麽是重要的,什麽已經不重要了。
從前在乎的事業,榮譽,引以為傲的被磨礪出的鋒利,指著身上受過的傷說這是男人的功勳章……統統都不再重要了。
他重新回想起了自己大學時,因為羞怯而沒敢去追的初戀,那個在圖書館窗邊的陽光中,認認真真做筆記的女孩。
但是畢業之後,他和那女孩早就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再也沒有聯係過。
距離讓他更加心生退意,不敢去找她。
哪怕他已經死過一次。
祈行夜看出了他的猶豫和掙紮,沒多久,他在醫院複建時,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另一端,是他熟悉而魂牽夢繞的聲音。
他們很快相約見麵,說起各自的人生經曆,說起大學,回憶青春,問起以後的規劃。
每一次相約都是無比期待的激動。
他明明已經不再年輕了,卻還和大學的毛頭小子一樣,看一眼喜歡的女孩都會臉紅,磕磕巴巴不知道該怎麽說。
祈行夜無奈,拍了拍他肩膀,說哥們兒按照你這個追求速度,等你終於有勇氣表白的時候,人家頭發都白了。
他迷茫又沮喪,問祈行夜,那他應該怎麽辦。
“然後,祈老板為我準備了全套的浪漫約會建議。湖中劃船,玫瑰花,海邊日出,尋找其實是情書的寶藏的約會……”
奶爸向售貨員道了謝,轉身看向晉南時,眼神柔軟。
他伸出手,驕傲向晉南展示自己手上的戒指:“我擁有了全世界最好的家庭。我深愛的老婆,和女兒。”
晉南眼帶羨慕:“……真好。”
不是羨慕家庭,而是,這樣可以大聲驕傲說出來的幸福。
奶爸笑了笑,拍拍晉南:“如果你有任何問題,去問祈老板吧。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情。”
“有時候我都懷疑,祈老板是不是神在人間的化身。”
他想了想,聳聳肩道:“或者是哆啦A祈之類的。”
晉南忍不住笑了。
奶爸:“但我問祈老板的時候,他卻隻說,這是我用二百塊錢委托他的售後服務。”
他唇邊的笑意加深:“要我說,祈老板不是個合格的老板,按照他這麽做生意,一定賠得什麽都不剩。但是,他是最好的朋友。”
他側首看向晉南:“他是我見過最好的私人偵探。晉隊長,不論你有任何苦惱,相信我,祈老板一定能幫到你。”
“就像他幫我一樣。”
晉南攤了攤手,笑道:“所以在雲省的時候,你才會去救祈老板嗎?”
他聽羅溟簡單說明了雲省的情況,那本應該是普通人無法應對的危險境地,但卻仍舊有雲翳清這些人,義無反顧的前往。
要知道,如果當時沒有密林中發生的所有汙染物莫名其妙死亡的事情,那汙染物就會衝出圍牆,湧向雲省大學,也會使得祈行夜身陷泥潭。
任何靠近那裏的人,都會有生命危險。
沒有人知道那是否能夠被平安解決,站在那個選擇的岔路上,不會有一個絕對的保障說‘一定會勝利’。
但雲翳清這群人,卻是向死而生,唯一堅定他們向前的決心,就是祈行夜。
晉南知道,如果自己在那裏,也一定會選擇前往。但那是因為他是調查官,保護人民是他的職責。
可眼前的全職奶爸……他沒有這種必要。
聽到問題,奶爸卻笑了:“祈行夜,值得。”
“如果你也是祈行夜的朋友,感受過他對你全心全意的關注和保護,注視著他時看到過他眼中隻有你的專注模樣……你會明白我的感受。”
他的聲音很輕,卻很鄭重:“祈行夜,是一旦認識就絕不想要失去的朋友。”
晉南愣在原地,看著奶爸結賬付款的身影,眼神複雜。
他一直都以為,祈行夜是朋友很多,性格很開朗的偵探社小老板,就像祈行夜所說的,隻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私人偵探罷了。
但現在,管中窺豹。
晉南忽然意識到,自己之前,錯得有多離譜。
他也終於想起來,郝仁曾經問過自己的那個問題——你看過祈行夜的檔案嗎?這樣優秀的履曆,怎麽敢說找不到工作,甚至陷入貧窮的?
他更不敢細想的是,在沒有人注意到的這些年間,祈行夜究竟搭建起了怎樣可怖的關係網……
“所有的力量和規則,說到底,都是與人相關的工作。”
祈行夜盤腿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抽著紙牌,道:“而我剛好很擅長這份工作。你喜歡人嗎?餘隊。我喜歡,非常喜歡,最喜歡沒有之一。”
對麵的餘荼看著逐漸轉入僵局的牌局,輕輕抿唇沉思。
旁邊三缺一被拉來充數的聶文縮了縮,努力減小自己的存在感。
但很顯然,他巨大得足有幾個普通人那麽寬的結實塊頭,根本做不到從餘荼視野中隱身這樣艱難的工作。
“該你了。”
餘荼居高臨下瞥了聶文一眼。
隻能坐在地毯上的聶文一激靈,趕忙偷瞄了一眼餘荼身後不遠處的玻璃反光,借此看清了餘荼的牌,然後毫不猶豫喂牌。
——和上司打牌的精髓之一,就是永遠不要贏過上司,並且在上司需要你的牌時,需要什麽給什麽。
不然就是贏了牌局,輸了性命。
深諳求生之道的聶文如是說。
“嘖。”
祈行夜隻看了一眼聶文打出的牌,就看出了他的目的,頓時舌尖頂了頂上牙膛,不快出聲:“你們兩個,合起夥來演我?”
“怎麽會呢?”
餘荼言笑晏晏,愉快的打出自己的牌,讓原本被祈行夜步步緊逼的局勢,迅速向自己傾斜:“是你多想了。”
“我可是最喜歡人的了,祈行夜。”
餘荼笑眯眯道:“我喜歡人類,隻是,不喜歡人而已。”
祈行夜委屈,轉身喊商南明:“老商你快來看!他們合起夥來欺負我!”
坐在長書桌之後,借用了祈行夜的書房,在所有人都逐漸放鬆下來的時候,依舊不得不繼續忙碌辦公的商南明,抬眼看向祈行夜等人時無奈。
“餘荼。”
他平靜道:“你在欺負我家小朋友?”
餘荼眨眨眼,無辜攤手:“沒有,公平競爭而已。是祈行夜技不如人。”
她轉身,笑眯眯問聶文:“你有幫我嗎?聶文。”
聶文一激靈,比醫生搶救自己時的反應速度都快:“沒有!”
聲音之洪亮,幾乎能掀了房頂:“餘隊絕對公平競爭!是祈行夜,呃,是我,技不如人。”
餘荼笑吟吟看向祈行夜,向他眨了眨眼:“你聽到了。”
祈行夜:“…………”
他恨鐵不成鋼的看向聶文:“你說你,白長這麽大的塊頭了,這身肌肉跟著你都受委屈!你就不能硬氣點?就這麽任由餘荼欺負你?”
聶文眼含熱淚:兄弟,你說的倒輕鬆,你自己來試試——你知道調查局曆年戰力排行裏誰始終連冠第一嗎?是餘荼啊!
別說一米九,就算九米一,該打不過餘荼還是打不過啊!
聶文:對不起我隻想在3隊裏好好活著。這幾位姑奶奶,就沒有一個能惹得起的。
祈行夜氣得翻白眼。
柳大壯在旁邊樂不可支:“祈行夜,沒想到你也有這一天?”
祈行夜氣呼呼:“那你也不說來幫幫我!人家要是家裏有個鬼,怎麽說也能說中個彩票號碼,增加點運氣吧?我家這位姑奶奶祖宗呢?”
“連張牌都不幫我看!”
說好的拜你得一切呢?騙子!
柳大壯翻了個白眼,問他:“你也沒拜我啊,祈行夜。我問你,我叫什麽?”
祈行夜:“?死了太久,連記憶力都在逐漸衰退了嗎?你不是叫柳大壯。”
還是硬逼著我喊的。
柳大壯冷哼一聲,轉頭問餘荼:“親親,我叫什麽?”
餘荼單手支著頭,眉眼含笑的慵懶昳麗,看得柳大壯晃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