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那人雖然看到了人臉,但也隻以為是什麽自己不認識的珍稀品種人臉蟒,並沒有多想。
直到有女生遇到鬼被嚇瘋的傳聞傳開,那人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遇到的究竟是什麽,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深深後怕。
“你說,鬨鬼這事,會不會是之前跳樓自殺的哥們兒回來找替身了?”
那人忍不住問:“我單知道水鬼會抓替身,跳樓的也會嗎?”
左春鳴嚴肅給他自己的答案:“會不會找替身不知道,但如果是我的話,我肯定會帶著仇人一起跳樓。”
“自己跳樓多沒意思?死都死了,不得多帶走幾個?比如弟弟的仇人,對弟弟不好的老師同學領導同事。先殺他們,再自殺,黃泉路上不寂寞。”
那人:“……?”
哥們你比鬼嚇人啊。
祈行夜:“啊…………”
他默默轉頭,看向身邊的商南明,眼神憐憫:“小秋他領導,你記得對小秋好點。不然他哥說了,要帶走你。”
商南明平靜:“左秋鳴的治理上司是南方分局蔡琰為,不是我。”
要死也死蔡琰為。
祈行夜:“……什麽死道友不死貧道的行為。”①
左秋鳴欲哭無淚,試圖向商南明解釋自己沒有殺長官的意圖。
——有個太愛你的哥哥,偶爾也會是甜蜜的負擔。
左秋鳴:“我大哥他很善良的,就是嘴上說說而已,他絕不可能真的這麽做。”
祈行夜抬頭,默默回想了下當年自己在街頭看到的左春鳴,渾身是血的狠戾,那股凶狠勁將十幾個當地有名的惡霸混混都嚇得不敢上前。
——重新定義善良。
但祈行夜再轉念一想:咦?我現在也算是左秋鳴的同事誒。
“嗯,你說的對。你大哥燒一燒都能出三噸舍利子,觀音菩薩看見他都得給讓個座,撒旦都得和向他學習先進經驗。”
祈行夜誠懇道:“你大哥這麽善良的人,絕不可能做那種事的。達咩。”
左秋鳴開心點頭:“對!還是祈偵探你看人準。”
但他略一思考:嗯……?怎麽忽然覺得,祈偵探這話哪裏聽起來不太對?
不給左秋鳴對質的機會,祈行夜已經加裝自己忙得騰不開,打電話給學長,告訴他重點尋找學校開學之前,在宿舍樓附近跳樓自殺的男生。
“嗯?祈哥你怎麽知道的?”
學長驚奇:“我正要給你打電話說這事。我找到一個符合你描述的檔案。”
祈行夜:“猜的,我會遠程讀心術。”
學長立刻相信:“不愧是祈哥!”
祈行夜無語:“這你也信……騙你的。”
學長大驚失色,心碎:“不可能!”
跳樓自殺的,是個男生。
就住在祈行夜他們調查的那棟男生宿舍樓,頂樓。
上個學期的考試周時,一躍從宿舍窗戶跳下,摔死在了圍牆外。
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為什麽要自殺。
生活中沒有挫折,沒有被訓斥或分手失戀,也沒有貸款或被威脅……連封遺書都沒留,就這麽毫無征兆的跳了下去。
學校發現的時候,人早就已經斷氣了。
好在因為是考試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考試上,除了自殺那人周圍幾間宿舍的聽到了些風聲,其他人對此一無所覺。
“這件事也是安保處在辦,和學生家長協商好了賠償金額五十萬,同寢室的人保研。”
學長翻了翻自殺學生的檔案,疑惑:“奇怪,這人真的看上去也沒有自殺的理由啊,檔案正常得不能再普通了,生活完全是一根直線。他為什麽要自殺?”
總不能是鼠鼠我啊,今天無聊,跳個樓死一死捏。
祈行夜:“……你問我?又不是我自殺。”
學長:“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嗎?”
“謝謝你的誇獎,但我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
祈行夜誠懇:“再說,我這輩子最不認同的行為就是自殺了。”
不論何種境遇,主動放棄生命,在祈行夜看來,等同於逃避。
他的人生信條中,永遠隻有向前和解決。
不論是雙親車禍死亡,寄人籬下被踢皮球般在幾個親戚之間被嫌棄,顛沛流離,未成年就獨自求生自立,考取京城大學,握著底牌和院係談判,進入民俗學……
每一步,都是在走鋼絲。
對很多人而言過於艱難到不忍去看的人生,在祈行夜而言——“活著就有希望。不論天大的事,活著,就能找到出路。或早或晚而已。”
祈行夜聳聳肩,仰頭看向眼前的圍牆:“學長,我們要進山了,山中情況不明,信號可能受影響。你繼續查自殺學生的事,看看能不能再挖出點什麽。”
“遇到你打不定主意的就問小左。”
他將自殺學生的宿舍號和姓名發給左春鳴。
“楊陽,707……”
左春鳴小聲重複,隨即點點頭:“交給我吧。”
祈行夜掛斷電話的同時,已經迅速抬手扣住圍牆磚石縫隙,猛地一發力就借勢向上蕩去,帆布鞋踩住凸出磚頭的瞬間一蹬,輕盈衝向上方。
穩穩落在圍牆上。
他緩緩站直身軀,隨手將手機滑進大衣口袋,獨立於高處環顧四周,山林與宿舍儘落進眼底。
山林之間一片黑漆漆,參天古樹層層疊疊,掩蓋了所有秘密。
遠處偶有動物啼鳴嘶吼,卻不見身影方位,不知危險將從何處靠近。
西南密林,十萬大山。
曆來是殺人越貨,埋屍藏臟的好去處。
但對於祈行夜和調查官們,想要從這廣袤森林中找出一個人,一具屍體的去向……就變得難如登天。
祈行夜卻隻輕笑,明知難度卻也毫不在意。
他垂眸看向仍舊站在圍牆下沒有動作的商南明,丹鳳眼明亮如月。
“商大官人怎麽不上來?”
祈行夜挑挑眉,笑吟吟問:“商老爺夥食太好,上不來了?哦~忘了,商大老爺出門都要坐轎子的,是我疏忽了。”
他伸手向商南明,屈尊降貴:“來吧,我拽你上來。”
左秋鳴誠惶誠恐看向商南明:“商長官上不去嗎?那長官要不要踩著我上去。”
說著,他還蹲下身,一副甘願當梯子的架勢。
商南明:“…………”
這是被祈行夜敗壞了名聲。
“就算以後哪天,調查局都說商南明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廢物,我也不太驚訝了。”
商南明仰頭,無奈道:“祈行夜,我的名聲算是被你敗壞了。”
話雖如此,他卻穩穩握住了祈行夜伸過來的手,沒有拒絕。
兩人的溫度在冷風中交融。
祈行夜笑意盈盈:“喲,商大官人的清白都給我啦?”
“沒事,我會負責的——要不然一輩子怎麽樣?我養你啊,商南明。”
商南明怔了下。
祈行夜卻反而認了真,細細數給他聽:“你不能提就我提,你不良於行就抱你走,你是個蠢貨我就代替你思考,你不能當長官就我來當。總而言之一句話,你不行的,全部交給我。天塌下來我來頂。”
“怎麽樣,是不是很貼心?”
商南明眉眼間的溫柔迅速退去,哭笑不得:“不像是在承諾,你更像是在罵我,準備謀權篡位。”
祈行夜微微彎下腰,丹鳳眼中洋溢著燦爛笑意:“怎麽可能呢?我才不是會做那種事的人,我這叫——”
他猛地發力,將商南明拽上圍牆。
商南明沒有拒絕,順著力道衝向祈行夜,長臂已經落在祈行夜腰間,攬著勁瘦腰肢在圍牆上轉過一圈卸力,穩穩站住身形。
祈行夜抬眸,笑得輕快:“我這叫,金屋藏嬌啊,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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