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所有人都很疲憊,但是商南明並沒有立刻下令讓所有人返程,而是繼續守在京郊殯儀館遺址,從天黑到天明,又眼看著遠方的太陽再次落下。
調查官和專員們在商南明一道道沒有停歇的命令下,馬不停蹄的收拾打掃戰場殘骸,速度快得像是有豺狼虎豹在身後追趕,沒有片刻停歇。
這讓第一次與機動1隊合作的一些部門,頗有微詞。
——如果能正常上下班,誰願意加班?如果能摸魚,誰願意像個機器人不眠不休?
就算這些都沒有,那最起碼的,哪怕讓他們休息一下呢?
“我不是說不愛崗敬業,但我也不是機器人啊!哪有活人不吃飯不喝水不休息二十四小時乾活的?這位商長官是瘋了吧!”
有人壓低聲音抱怨:“案件算下來都是機動1隊的好處,又和我們這些後勤支援部門沒關係。他商南明就算好大喜功,也不用對我們這麽嚴苛吧?”
“是啊,這不是用我們的時間精力來討他的功嗎?好處是長官的,事情全是我們做?”
旁邊人不讚同搖頭:“少說兩句吧,趕緊乾活。”
“你們沒和商長官共事過,就不要用那一兩個片麵的印象去否定詆毀他。商長官從來沒錯過。你不能理解,那是你的問題,是因為你站不到他的高度去看問題。”
本來還在抱怨的零星幾人,很快就發現自己被反對的聲音包圍了,就連身邊其他部門的人看向他們的目光,都帶著不讚同。
最初抱怨那人拉不下臉,惱羞成怒踹了旁邊車輛一腳:“對對對,就你們商南明最牛,我們都不行。那我自己去休息行了吧!誰愛乾誰乾,那麽維護商南明,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給了你多少好處呢!”
說著,那人氣呼呼轉身就走。
他身邊其他同事錯愕但又左右為難,站在中間一時有些尷尬。
不遠處的調查官聽到這邊的抱怨爭執,暴脾氣立刻被激怒,擼起袖子就要衝過來理論。
卻被羅溟抬手攔下。
“隊長?!”
調查官沒忍住:“你沒聽見嗎?那家夥汙蔑商長官!”
這種無來由汙蔑自己最敬重的長官的行為,怎麽可能忍得下去!
羅溟卻隻是淡淡瞥了一眼那人離開的方向。
後勤部和那人同屬一組的幾個同事站在原地,一身尷尬,連臉都紅透了。
當眾人因為過大的聲音被吸引而看過去的時候,那幾位同事連連彎腰鞠躬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今天心情不大好,各位多擔待。”
“浪費大家時間了,不好意思,我們繼續工作吧。”
“對,我們組不會拖慢進度的,各位放心。”
同事們連連道歉做保證,兩頰高熱燒得通紅。
如果腳下有條地縫,他們恨不得現在立刻鑽進去。
羅溟收回視線,率先出言解圍:“看什麽呢,工作都做完了?”
他的聲音不大,但冰冷沉穩,是令人無法忽略的威嚴。
頓時,很多原本看向那幾位同事的人們,都轉過視線看向羅溟。
“工作如果不夠飽和,可以到我這裏領新任務。”
羅溟隨意揮了揮手,要求所有調查官立刻動起來:“年終評議,誰想要D級,誰就繼續站在那裏不要動。台硯,幫我記錄。”
徐台硯笑眯眯一口答應。
周圍調查官們頓時驚恐做鳥獸散,再沒有任何人留在原地。
就連本來被激怒而想要出手的那位調查官,都趕緊夾著尾巴溜了。
D級……不了吧!那會降級到實習調查官的,誰會願意?
調查官們離開,其他專員和各部門人員也都慢慢散開。
很快,原地隻剩羅溟和不遠處那幾位同事。
同事們臉頰通紅,感激的向羅溟點點頭,正欲說些道謝的話,卻被羅溟預料並抬手製止。
“商長官在工作中更要求效率,而不是情感。”
羅溟:“各位都是千軍萬馬裏選□□的頂尖人才,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憤怒上。去工作吧。”
等這場小爭執被平息,羅溟才轉過身,向商南明的方向走去。
因為搜查清理時間過長,本來就力竭後體虛的祈行夜站不住,乾脆坐在了一旁的廢棄石塊上,悠閒的哼著不成曲調的小調,邊看商南明被現場各負責人和隊長們團團圍住,忙碌安排工作的場景。
“羅,這次時間確實太長了。”
徐台硯低聲擔憂道:“已經有隊員逐漸撐不住了,尤其是負責清理廢墟的。”
京郊殯儀館已經整個坍塌,就連後山的墓地都被砸落下來的建築石塊掩埋,土壤和墓碑翻倒攪合在一處,棺材一角露出,森森白骨從地底伸出手掌臂骨。
所有調查官們,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痛恨京郊殯儀館的占地麵積廣大,就算一組組的輪班進入廢墟現場清理,但過重的生化服以及彎腰跪膝的姿勢,仍舊讓他們肌肉酸痛,體力嚴重下降。
醫療營地裏,已經有很多人在輸葡萄糖和營養劑。
他們低垂著頭,雙手撐在膝蓋上,疲憊又不得不咬牙強撐。
羅溟更在意自己的隊員們有沒有按照計劃完成任務,但徐台硯卻注意到了周圍眾人逐漸滑落的狀態。
徐台硯皺眉:“這樣不行,羅。這麽下去,很多人都會累倒下了。我們得去和長官說一說情況——不要阻攔我,羅,我不是你的下屬。”
“我知道商長官一定有自己的考量,但我也要考慮,是否長官高估了所有人的狀態。”
理論和現實,畢竟並不完全貼合。
羅溟緊緊皺眉,但終究沒有再說什麽,隻看著自家搭檔走向商南明,湊近在身邊匯報。
商南明掀了掀眼睫,平靜向他看來,點了點頭。
示意他過去。
羅溟剛一過去,本來還想說什麽,已經做好了商南明會下令原地修整的準備,卻見商南明平淡揮手,示意徐台硯去廢墟外的後方幫忙,和運輸部的人一起行動。
徐台硯驚愕,但更多是做錯了事的忐忑:“長官,我……”
為什麽會被流放?
商南明平靜道:“你去督促運輸部,要求車隊在十分鍾內完成整車裝載,十分鍾一到,立刻出發離開殯儀館,返回總部。”
羅溟皺眉:“長官,這麽急?”
商南明:“羅溟,由你主導,各部門立刻打包裝箱,以最快的速度做好撤離準備。”
他抬手看了眼表:“半小時之內,務必完成,尤其注意現場搜集到的物證和粒子,處於撤離第一優先級。”
——物比人更重要。
就算所有人都沒能上去車,也要將充裕的時間空間留給那些物證。
羅溟皺眉,不明白長官為何會如此爭分奪秒的迅速,但這並不妨礙他聽令行事,沒有浪費時間疑問,隻是利落行了個禮,隨即轉身帶著隊員向不遠處的其他部門走去。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郊殯儀館營地。
除了依舊在廢墟中尋找的特殊工作人員,其他所有部門都快速收攏設備,將所有搜尋到的現場物證裝載上車,嚴格執行商南明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發車。
不到五分鍾,整個營地各處都響起嘈雜聲音,混著重型拘束車和運輸車發動機的強力轟鳴聲,一派熱鬨。
祈行夜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問:“商長官發現什麽了?”
經常和三教九流打交道並交情遍天下的偵探,相信自己看人的準確性。
商南明絕不會是將所有工作都堆在最後做的人,況且他一直都在催促著進度,像是稍微慢一點,就會一切潰敗。
他預料到了什麽,並從最開始就準確計算好了時間,精確到分秒。
各部門每一分鍾做什麽、工作流程中下一個立刻接手的是誰、如果延誤會造成什麽後果,他都想得一清二楚,並對此作出了嚴苛精密的計劃。
並且,嚴格執行。
祈行夜一直攏著製服大衣,在一旁昏昏欲睡,但這並不代表他是聾子瞎子。
商南明的做法,他都一一注意到了異常,嗅到了暴風雨來臨前的陰沉氣味。
“要有小怪獸來了嗎?”
祈行夜歪了歪頭,笑著問:“需要幫忙嗎,官人?隻要你喊我一聲爸,我就……”
商南明冷酷轉身就走。
祈行夜:“!!!”
“你別走啊商南明!你發現什麽了,快告訴我!不用你叫我爸——我叫你爸還不行嗎!”
他飽含深情一聲呼喊:“爸爸!商爹!商大老爺!”
商南明麵無表情。
周圍眾人:“…………”
本來依靠在祈行夜身邊睡得迷迷糊糊的明荔枝,也因為祈行夜激動的動作而被吵醒。
他迷蒙揉著眼睛,嘟囔問:“怎麽了?老板。”
祈行夜一把將明荔枝按回毯子裏:“沒你的事,誰吧。”
他冷酷道:“這是誰是爹的戰爭,你還沒有報名的資格。”
明荔枝:“……?”
“啥?”
等得太久,明荔枝實在是太累了,在巢穴中時就算有祈行夜和商南明的保護,但那樣的危險對於他的體力而言,依舊是一個不小的挑戰,很快就榨乾了他所有的體力。
祈行夜脫力,明荔枝也沒好到哪去。
祈行夜兩人都在忙著打汙染物的時候,明荔枝則忙著保護李龜龜徒弟,以及祈行夜交給他的大洋科技證物——從大洋科技送葬人身上“拿”來的。
巢穴破除,明荔枝也終於能鬆了口氣,將證物都交給了晉南,自己則一頭栽倒進角落裏呼呼大睡。
等祈行夜醒來後沒看見明荔枝,趕緊到處去找。
最後是在後勤部的物資車上找到的,明荔枝睡在一層層的備用衣物和被子堆裏,美得冒泡泡。
祈行夜:“…………”
我到處找你,你反而藏進角落裏呼呼大睡?逆子!不行,你不能過得這麽舒服!
忽然產生了一種社畜羨慕家裏歲月靜好的貓的情緒。
祈行夜將明荔枝從後勤車裏揪出來,帶在身邊,美其名曰貼身保護,實則是惡向膽邊生,讓明荔枝陪自己一起吹風。
明荔枝太疲憊了,他恨不得一睡不醒。
被祈行夜吵醒之後,也隻是茫然環顧一圈,隨即又栽倒進祈行夜的懷裏,睡得昏天暗地。
祈行夜:“……嘖,小豬。”
但他們在殯儀館停留的時間,確實太久了。
久到林不之都忍不住給商南明打電話,詢問為什麽至今沒有結束,是否有什麽困難。
商南明平靜:“我在等。”
林不之眉頭一皺,有不好的猜測:“等什麽?”
商南明轉身抬眸,單手插.在製服口袋,遙遙望向不遠處的昏暗海麵。
“等,巢穴徹底消失。”
旁邊無意間聽到對話的調查官錯愕轉頭,看向商南明的眼神裏帶著迷茫。
什麽意思,巢穴還在?那他們為什麽能進入到這裏,並且汙染係數也正常?
林不之同樣皺眉,眸光沉了下來。
卻沒有催促,隻是靜靜等待著什麽。
電話兩端,安靜得隻剩呼吸聲。
就在周圍人都茫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的時候,卻見夜幕籠罩下的海麵,忽然間泛起漣漪。
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血海深處翻湧,震動,將要衝出海麵般的狂亂洶湧。
那漣漪一開始隻如微風拂麵,不仔細看都難以察覺。但後來的震動卻越來越大,就像整片山林天地都將要倒塌般晃動強烈,海浪呼嘯洶湧拍擊岸邊。
調查官和專員們愕然,誰都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在巢穴已經被打破,就連現場的汙染都幾乎清理乾淨的時候,竟然還會有異常出現!
眾人一時愣在原地,幾秒鍾的時間內,全場一片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像是被定格在了原地一樣,呆呆仰頭望著那越卷越高的海浪。
然後,他們才慢慢從震驚中意識到……海嘯,要來了。
“長官!快撤退!”
一旁的羅溟瞳孔緊縮,在反應過來的瞬間就猛撲向商南明,想要以身作盾擋在他的麵前。
但有人比他更快。
眾人隻見眼前一道黑色殘影閃過,剛剛還站在身邊的祈行夜就已經消失不見,反而出現在了商南明身邊,拽住他的手臂不由分說向後退去。
祈行夜眸光淩厲,轉身向身後還沒反應過來的眾人低喝:“後撤!立刻後撤!”
“不要被海水沾到!”
他忘記了海底具體發生過什麽,但卻記得分明——血海,是殯儀館內所有人類被汙染後融化匯聚而成,不論生死。
那哪裏是海水?
分明就是女巫的坩堝,觸碰即死!
祈行夜毫不猶豫擋在商南明身前,身姿修長敏捷,一手拽著明荔枝的後脖頸,一邊反向攬住商南明就迅速向後退去。
他寬闊的肩膀有力抗下了一切,那張俊容上的堅毅神情直白的讓所有人意識到:就算是天塌下來,也有他頂著!
商南明重重愣了下,沒想到脫力還沒有徹底恢複的祈行夜,竟然會第一時間衝到他身邊。
他眉眼柔和了下來。
劇烈晃動著的探照燈無意晃過商南明,令那張麵容有著被笑容沁染的錯覺。
祈行夜根本沒有時間去解釋或查看商南明的情況,他咬緊牙關肌肉緊繃,不顧肌肉拉傷,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後方衝刺。
在祈行夜的提醒下,調查官和專員們也迅速反應了過來,立刻組織保護就近的人員,大聲呼喝著讓所有人上車。
血海化作海嘯,凶猛衝擊向眾人所駐紮形成的營地,裹挾著大自然不可抗衡的威勢,將要吞噬一切的猙獰恐怖。
現在唯一能最快確保眾人安全的,就是車。
調查局的車!
那已經很難被認為是和尋常人代步的工具車等同的工具,更應該被稱為移動堡壘,銅牆鐵壁,從設計之初就考慮到了調查官最嚴峻的生死危機,足以在死亡的境地中為調查官爭取到一定的生存時間。
所有人都立刻向就近的車輛跑去,爭分奪秒,與身後追逐而來的海嘯賽跑。
這場賽跑,輸掉的結局——是生不如死的汙染墮化。
沒有人敢稍微放鬆一秒鍾,都在咬緊牙關拚命向前奔跑。
已經上車的人也焦急蹲在門口向外伸出手,剛有人靠近,立刻就會被車上的拉上去。
“快快快!再快點!跑,跑!!”
他們在嘶吼,除了生命,眼中已經再無他物。
但越是焦急就越容易忙中出錯。
有人被地麵石塊廢墟絆倒,狠狠摔在地麵,疼到大腦一片空白感受不到雙腿,努力想要爬起來卻失敗。
他幾乎絕望,仰頭看向已經近在咫尺的車輛,那裏的人正焦急擔憂的看著他,嘴巴開開合合,似乎是在大吼著什麽。
可他的大腦在危急之中卻卡了殼。
你們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完了,這怎麽辦!”
車上的人焦急:“他得爬起來繼續跑啊,不然必死無疑!”
就在所有人都緊揪著心臟的時候,卻有一道身影風一般呼嘯而過,在經過摔倒在地的那人時,極為自然的伸出手一把薅住那人的衣領,大力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順手帶著他一起狂奔。
那人愣愣抬頭,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他磕磕巴巴:“祈,祈老板?”
祈行夜沒時間回答他,在靠近最近的車輛時,一把將那人和手裏的明荔枝丟擲過去。
“接著!關門!”
車上眾人默契伸手,幾雙手一起伸向砸過來的兩人,抓到什麽是什麽,趕緊扯著兩人的衣服將他們薅上車,然後“砰!”的一聲關上車門鎖死,整車進入防衝擊的安全鎖模式。
就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們竟然下意識聽從了祈行夜的命令,按照他的指揮行事。
祈行夜身邊,隻剩下了商南明。
雖然他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但他並沒有帶著商南明就近上車,而是沿途提醒並幫助所有經過的人,將更近的車輛讓給其他人,自己則耗費更多體力,帶著商南明繼續向後奔跑。
越早上車,就越早脫離危險狀態。奔跑的距離越長,對體力的消耗越嚴重,獲救的概率也會越發降低。
祈行夜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但他連一秒鍾的猶豫都沒有。
整個營地內,幾乎隻剩下祈行夜兩人,以及零星幾個已經奔跑到車邊的人。
很多人在上車脫離危險後,都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祈行夜和商南明,竟然還沒有上車。
他們在車上焦急得恨不得衝過去拽那兩人一把,但也隻能敲著車窗嘶吼,想要讓祈行夜兩人跑快點,再快點。
但海嘯已經到來。
高達十幾米的巨浪咆哮著衝上岸,最近距離的車輛已經被血水拍擊淹沒,水流重重砸在車輛厚重結實的特製金屬外殼上,發出沉悶聲響,令人懷疑是否下一秒水流的力量就會撕裂車輛外殼,淹沒車內所有人。
被血水淹沒了的車輛,車窗外隻剩昏暗血海,眾人無法看見車外其他人的情況,隻能焦急的等待。
比起自身的安危,甚至車外人更加重要。
“商南明,怎麽辦?就算你拒絕了殉情,現在好像也隻能和我死在一起了。”
祈行夜轉眸,笑眯眯看向身邊的商南明:“二人世界,隻有我們獨處約會,怎麽樣?”
商南明:“如果你的認知中,二人世界隻是人數代之的話,是的。”
誰會將逃命說成是二人世界?隻有祈行夜了。
明明有可能會因為祈行夜而導致汙染死亡,但商南明依舊眉眼無波,看不出喜怒,也沒有任何對祈行夜的指責或埋怨。
他是真正的搭檔那樣,生死榮辱與共。
任何祈行夜做出的決定,他都信任,並且支持。以性命。
祈行夜癟了癟嘴,並沒有因此而高興,反倒有些失望:“唉……還以為能看到商大官人有趣的表情呢。”
比如驚恐慌張之類的。他一定拍下來,打印貼在總部各處,隨時隨地欣賞。
他惋惜了一下,便笑眯眯重新抬眸,向商南明眨了眨眼:“算了,我今天沒帶玫瑰花和戒指,也還沒想好墓誌銘要寫什麽,就先不殉情了。”
“攢著,改天再一起死。”
商南明:“沒有誰的二人世界是為了約著一起死亡,祈行夜。”
祈行夜無所謂的聳聳肩:“誒呀,突然聾了呢。”
他笑著,眉眼柔和,向商南明張開了雙臂。
商南明一雙眼眸緩緩睜大,緊緊注視著祈行夜,一眨不眨。
在商南明眼不錯珠的注視下,祈行夜猛地一把抱住了他,並隨即順勢向下倒去。
失重感傳來。
耳邊風聲呼嘯。
越過祈行夜的肩膀,商南明看到,血浪已至眼前。
似乎下一秒,就是死亡降臨。
商南明將一切看在眼裏,卻沒有任何反抗,而是順著祈行夜的力道,和他相擁一起墜落。
祈行夜那張明亮燦爛的俊容,就在眼前,漂亮的丹鳳眼裏似有熒光點點,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