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行夜默默回想了下自己一年來對秦偉偉的所作所為:“……那你們道觀還挺靈驗的。”
汙染相關的一應消息都有保密層級跟著,祈行夜無法將這些情報告知道長們,隻能好言相勸,讓他們放心,自己一定會把李龜龜全須全尾的帶出來。
老道長卻不太在意這個,一揮手:“嗐,那倒不用操心。”
祈行夜:“……?”
那你堅持不走是為了什麽?欣賞景色嗎!
老道長:“我徒弟這個名可是我給改的,他以前叫李龜年。嘖,一聽就是個短命鬼,叫龜龜多好。”
他神情自然極了,順口道:“千年王八萬年龜,你死他還在。”
祈行夜:“…………”
所以李龜龜竟然沒有說謊,他以前真的叫李龜年?那他說自己是袁天罡三十代孫的事……真的假的?
電話那邊一直在旁聽的李龜龜:“…………”
“師父啊!!”
李龜龜哭雞鳥嚎:“我可是你徒弟,親的,唯一的徒弟!你兩個徒孫還在我手裏呢,你就這麽放棄我了嗎!”
老道長默默退開兩步。
嫌棄,不大想要承認這個烏拉哇啦的是自己的徒弟。
見老道長執拗堅持,祈行夜無法,當場給秦偉偉打了電話。
秦偉偉暴跳如雷:“祈行夜!你這回最好是真有事!不讓等我回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你!”
接聽電話的老道長:“…………”
他欣慰點頭:“嗯!看來祖師爺說的沒錯,你的學生必不可能不坑你,偉偉。”
秦偉偉:“?”
他愣了半晌,隨即驚喜:“張道長!你和我家那個孽畜在一起?”
祈行夜無奈:“老師,像我這麽好的學生你上哪還能找到?你再這樣,小心失去我。”
秦偉偉狂喜:“還有這種好事?!”
祈行夜:“……偉偉你是不是在外麵有別的狗子了!你不愛我了嗚嗚嗚!”
秦偉偉冷漠:“哦。”
“…………”
祈行夜嘖了一聲,隨即嚴肅將殯儀館的事大致說明:“老師,兩位道長都在這裏賴著不走,但這次的事,不是鬼神能作用的範圍,我需要你幫我勸兩位道長離開。”
秦偉偉愣了下,似乎想到什麽。
良久,他心情複雜的問:“你之前說的,接了個大委托,到底是……算了。”
秦偉偉歎息一聲:“你最好是活著等我回去揍你。”
“電話讓張道長接聽。”
不知秦偉偉和道長們說了什麽,原本倔強的老道長逐漸軟化,頻頻皺眉向祈行夜望來,卻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在授權和秦偉偉的雙管齊下中,現場眾人很快離開,專員小王也在趕來的路上,將會負責看守在濃霧外,製止無關人等進入導致被汙染影響。
隻不過,老道長臨走前一直眯著眼湊近祈行夜看個不停,兩人一起在祈行夜身邊轉來轉去,讓祈行夜窒息覺得自己是旋轉木馬。
“道爺,您這是看什麽呢?”
他努力掛起一個笑容,伸手試圖將老道長推開距離:“您放心,等老師回來,我一定和老師一起到觀裏看望兩位道爺。”
老道長摸了摸胡須,納悶:“你看著也不像個活人啊,怎麽還活著的?”
師弟接話:“怪了,這種麵相還是第一次看見。小兄弟,你八字報一下,我給你看看命盤。”
他不由分說拽過祈行夜的手掌,低頭一看:“……?”
大驚:“臥槽師兄!我可能是瞎了,這人的伴侶怎麽是個男的!”
師弟再湊近想要看個清楚,更驚悚:“紅鸞星動,伴侶還在旁邊——臥槽!該不會說的是我吧!”
老道長嫌棄一腳踹去:“滾滾滾,這是偉偉的學生,小心他罵你。”
祈行夜趁機抽回手,一蹦三尺遠,警惕看著兩人:“道爺您可別亂說啊,我怎麽會有伴侶?我可是單身主義,我都為了偉大的偵探事業獻身的!”
“你看福爾摩斯什麽時候有過伴侶了?”
祈行夜:福爾摩斯是單身=偉大的偵探是單身,所以,想成為偉大的偵探,就要單身。沒毛病!
不遠處的商南明微不可察歎了口氣,走過來,修長威嚴的身影山一般隔在兩位道長和祈行夜之間。
“二位多停留一分鍾,對殯儀館裏的活人死人,就多一分鍾危害。”
商南明平靜垂眸:“二位還要繼續堅持下去嗎?李龜龜和一百多名死者家屬死亡也沒關係?”
老道長瞬間閉口不言。
半晌,他點點頭:“那我們就在外麵等。”
轉身前,老道長眯著眼瞥過祈行夜,淡淡道:“小偵探,你說的沒錯,確實很危險。”
他看了之前在場大多數人的麵相,每一個,都會變成僵屍。
但那道黑氣,卻在祈行夜趕走他們之後,消散了。
離開的人們重獲安全。
“是你救了他們。”
老道長:“我隻是想告訴你這件事。”
他一攏袖子,轉身,弓腰走進濃霧:“師弟,走了。”
祈行夜微鬆一口氣,卻又隨即皺起眉:“怎麽感覺,他們知道點什麽?”
商南明不以為奇:“1999年,汙染剛起,人們對它的認識不足,一度將它歸類為玄學事件。”
不等祈行夜再問,商南明已經平靜伸手將他帶進濃霧:“走吧。路況未明,車開不進來,我們還要徒步走八公裏到殯儀館。”
他順手將近百斤重的裝備金屬箱交到祈行夜手裏。
祈行夜一時不察,差點被重量墜向地麵。
他趕忙倒了一口氣,重新拎著箱子直起身:“你就不能說一聲再給我!”
商南明:“哦。”
祈行夜:“……嘖。”
他憤憤道:“要是剛才那兩位看見你,一定會發現你是注孤生的命盤!這輩子絕對別想找到伴侶,否則我就跟你姓,哼!”
商南明:“嗬。”
祈行夜:“…………”
啊啊啊啊!
他內心瘋狂紮商南明小人,左勾拳!右勾拳!哼。
汙染情況未明,無法根據汙染類別決定針對武器,祈行夜也隻好將所有武器裝備都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就連明荔枝都被分配到了兩隻拘束箱,五十斤的重量累得他渾身發抖,顫巍巍一步一步挪動。
“老,老板,我們還要走多遠啊?”
明荔枝快哭了:“我覺得再這麽走下去,我就要半路殉職了QAQ.”
祈行夜無奈轉身,從明荔枝手裏拎走一隻箱子:“算了,我來吧。”
他一身負重,也有上百斤,看起來卻臉不紅氣不喘,和明荔枝天壤之別。
商南明負重更甚,卻也麵色如常。
他瞥向明荔枝時眉眼無波,但明荔枝卻愣是看出了他在嫌棄自己。
明荔枝哽咽:“不能負重五十斤跑八公裏真是對不起了。”
“我一個連大學體側三千米都累死累活的,你們為什麽會覺得我能負重八公裏?”不要對他期待過高啊嗚嗚嗚QAQ
濃霧後麵的小路,空無一人,能見度不足半米。
霧氣將所有的聲音和畫麵全部遮蓋,走在其中,如同被世界遺棄,一切都不存在的心慌。
就連科研院的導航,都在越向小路深處時,信號越弱。
直到完全不動。
祈行夜四下看去,入目所及卻隻有白茫茫霧氣,根本沒有任何可以當做地標參考的標誌物。
他歎了口氣,果斷給秦偉偉打電話:“老師,我迷路了,快幫我算算!”
秦偉偉:“…………”
“我是你的奴隸嗎!”
他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真的算起了方向,遠程指導,帶著祈行夜左拐右拐,避開數次岔路口,選擇正確方向,逐漸靠近殯儀館。
遠遠的,祈行夜就敏銳察覺到了霧氣深處隱藏的危險。
冰冷,陰鬱。透著死亡的氣息。
像死屍與自己亦步亦趨,緊貼在他的身邊,始終用那雙渙散渾濁的眼珠,冷冷注視著他。
無聲無息……
直覺在向祈行夜瘋狂示警。危險,會死,快跑!
明荔枝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慌得肌肉僵硬四肢不協調,同手同腳還差點絆倒自己。
秦偉偉的聲音在終端中無限卡殼。
“祈,祈,祈祈祈死死死死死……祈行夜,死,殯儀館…………”
那聲音冰冷又扭曲,夾雜著滋滋啦啦電流聲,傳輸丟失得辨認不出是秦偉偉的聲音。
更像是來自黑暗陰鬱惡意的詛咒,令人毛骨悚然。
厲鬼獰笑,注視活人踏進死者的墳墓。
同一時刻,汙染計數器也發出尖銳示警聲。
在空曠安靜的濃霧中,警報聲讓人心中發慌。
明荔枝惴惴不安,大氣不敢出。
祈行夜卻平靜掛斷了電話,按滅計數器。
“什麽垃圾,也想嚇我?”
祈行夜冷笑:“這都是你前輩玩剩下的,有本事就和我回偵探社,你和其他鬼碰一碰,打贏了的來殺我。”
安靜沒有聲音。
仿佛剛剛的異常,隻是因為信號不好的卡頓。
李龜龜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卻猛地從電話裏傳來。
“祈老板,祈老板!”
“滾,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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