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隻在晉江文學城(1 / 2)

無限異常調查官 宗年 8351 字 2023-04-05

津門市,是與京城不同的熱鬨煙火。

臨近新年,街邊商店早早掛上了紅燈籠招攬生意,窗幾明亮。路燈上掛著紅彤彤的裝飾,往來行人如織,熱鬨繁華。

商南明看了眼在身邊睡得昏天暗地的祈行夜,無聲歎了口氣。

是誰出發前還很興奮的……

因為要攜帶重武器,兩人唯一的選擇就是高速,重型越野車也將會是戰場上的移動堡壘,應對3隊危險級別的任務,占有極大優勢。

前半段路,祈行夜還在興奮得像個按捺不住的炮.彈,隨時都能衝出去。

但後半段,長時間的道路行駛和一成不變的景色,明顯令人昏昏欲睡,就連祈行夜也不例外。

過於興奮的小狗狗耗儘了能量,睡在溫暖的車內,太陽暖洋洋的灑在身上,他蓋著商南明的製服,在安全感的包圍下睡得香甜。

商南明本想叫醒祈行夜的手掌懸在半空中,遲遲無法下落。

他垂眸看著身邊安詳放鬆的睡顏,忽然有些猶豫了。

祈行夜是沒有安全感的人,失去父母庇護,隻能獨自摸爬滾打求生的警惕小獸。這也使得他不相信任何人。

即便商南明一遍遍向他承諾,毫無隱瞞的向他表露自己從未現於人前的真實。

但現在,祈行夜就睡在自己身邊,毫不設防。

良久,商南明才慢慢收回手,神情平靜,端坐在駕駛位上腰背挺拔如鬆。

陽光從車窗外灑了兩人滿身碎金,柔和了商南明的眉眼。

他不再嚐試叫醒祈行夜,而是點開了終端界麵,趁此空閒閱讀起本次案件三百餘名亡者的檔案,陪伴守衛在熟睡的搭檔身邊,時不時伸手,耐心的將睡姿不好的某人揮落的外套重新蓋好。

細細塵埃在陽光下漂浮。

車內時光靜謐,溫暖令人心安。

遠處,刺耳的刹車聲在街上響起。

破爛塗裝越野車一個甩尾急停,平移般穩穩甩進狹窄停車位裏。

驚得行人訝然向車看去,隨即又掩鼻快步離開。

臭,像剛從屠宰場回來。

即便冬日不像夏季高溫利於腐爛發酵,但人對動物腐爛臭味的厭惡是本能。

對危險的躲避也是。

“隊長,新寵物要是不來怎麽辦?”

車門推開,黑色戰靴穩穩踏在道路上,靴底還沾著已經乾涸的紅黑色血跡。

女人直起身,手臂隨意搭在車門,深呼吸了一口城市裏冬日凜冽的空氣。

沒有硝煙和血液的味道,乾乾淨淨。

她微不可察的唇角向下。

嘖,不是很喜歡。

“用不用現在就叫誰回來,提前頂上新寵物的位置?”

身後傳來疑問。

妹妹頭的女孩披著製服外套,銀色圓章隨著彎腰向外探身的動作而從衣襟內滑落,晃蕩在身前。

“徐麗麗太能躲藏了。”

她有些苦惱:“今晚如果在津門飯店不能殺了她,又要耗費我們更多的時間。不想因為新寵物的問題影響我的假期。”

女人側眸,漫不經心回望:“你很擔心祈行夜。”

“準確說,是不喜歡外人毀了3隊的好名聲。”

嬰兒肥的麵容上還保留幾分稚氣,女孩認真道:“要是商南明來,雖然他不喜歡我們,我們也不喜歡他,但總好在他能力還是沒問題。不過他的新搭檔,就要畫一個問號了。”

“隊長,要是那個叫夜來香的拖後腿,我能殺了他嗎?”

“如果他真的那麽沒用,妨礙了任務,那讓他用死亡發揮一點價值也無所謂。不過我還是相信,他會活下來。”

女人挑眉:“以及,新人叫祈行夜。”

“哦,行者孫。”

“祈行夜。”

“嗯,孫行者。”

女孩一臉認真,但就是不準備認真記住新人姓名。

她滿不在乎。

反正都是會死的,費力氣記名字乾什麽呢?

女人舌尖頂了頂上牙膛,“嘖”了一聲,放棄了。

兩男兩女從越野車下來,手裏各自拎著幾隻沉重皮箱,徑直走向不遠處的津門飯店。

所過之處,旁人驚奇望來。

無他,這一行人的裝扮和周圍委實格格不入。

寒冷冬日裏還是一身清涼打扮,不似街上行人捂得厚實。俊男靚女各有風姿,亮眼到想要忽略都難。

女人走在最前麵,率先踏進了津門飯店前的庭院。

依舊保留著百年前中西融合風格的飯店金碧輝煌,挑高門庭雕梁畫棟,落地窗明亮,奢華卻低調,風韻沉澱。

門前製服門童微笑迎來送往,習慣性小跑向新客人,想要接過客人手中行李,卻隻覺眼前一晃,連發生了什麽都沒看清,客人一行就已經輕巧避開他,越身走進飯店。

門童愣了下。

他隱約聞到……那幾人身上,有種他幼年在肉鋪聞過的氣味,血腥氣。

大廳裏的經理皺眉看過來,門童一激靈,趕忙快步追上去:“女士,先生,您……”

話才起了個開頭,走在末位的男人就轉身看過來,笑著婉拒:“我們自己來,你去別處忙吧。”

他似乎努力笑得善良溫柔,但奈何硬件不允許,劍眉星目,久經沙場的堅毅血性帶來撲麵而去的危險壓迫。

驚得門童頭皮發麻,大腦一片空白,連連應是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前台小姐正忙得焦頭爛額,努力壓製怒意,擠出笑容,試圖安撫有錢也有脾氣的住客,但穿著浴袍拖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唾沫橫飛,不依不饒的啪啪拍著花崗岩台麵,不堪入耳的怒罵聲在挑高大廳裏回蕩。

引得不少人都皺眉不滿看來,卻無人上前。

頂多心裏罵一句:沒素質!暴發戶!

隻有女人一行人視若無睹,徑直走向前台。

她懶洋洋沒有骨頭般抬手擱置在台麵上,斜倚在花崗岩櫃台前,纖細指間夾著黑卡遞去:“麻煩辦理下入住,小姐。”

無人理會。

所有人都在忙著吵架,連本來道歉溫言溫語的前台小姐也被激起了火氣,沒忍住:“可那是因為客人您自己一意孤行,我們已經勸過您很多次了。”

“你說什麽?!”

中年男人提高了嗓門,暴怒:“你給我再說一遍!”

女人被震得耳膜發疼,不快皺了皺眉。

被身邊女孩看在眼裏。

女孩轉頭再看向中年男人背影的眼神,陰沉無光。

經理站在中年男人旁邊賠笑,連連彎腰道歉,眼神暗示前台道歉。

前台小姐淚水在眼睛裏打轉,忍無可忍:“又不是我的錯!”

中年男人破口大罵:“沒爹媽教養的嘴硬死丫頭!看我今天不替你爹媽教教你!”

說著就擼起袖子,蒲扇般的大手揮向前台小姐。

周圍人驚呼,前台小姐也驚恐緊緊閉緊了眼睛,下意識抬手格擋護頭。

“砰!”的一聲巨響。

預料中的疼痛卻沒有來。

反而是大廳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鴉雀無聲。

前台小姐顫巍巍睜開眼,卻見剛剛還耀武揚威的中年男人,竟然被人拽住頭發重重砸進了花崗岩台麵裏。

堅硬的岩石都碎裂開來,隱約有血跡流出。

“哢嚓!”一聲,碎石掉落在地麵。

眾人大氣不敢出。

纖細白皙的手掌抓著中年男人的頭發,看似輕巧卻如泰山壓頂,壓得中年男人別說掙脫,連抬頭都做不到,一身肥肉顫顫。

“我說。”

女孩歪了歪頭,側眸冰冷看向經理:“你們沒有看見,這裏還有客人嗎?”

她看起來還是個學生,甚至隻有一米六的身高不夠抓著中年男人的頭,還需要踮著腳。

可氣勢鋒利,以血開刃,令人忽略了她所有的稚氣,隻看得到她眼中的陰沉狠戾,以及披在肩膀的外套隨動作脫落後,露出手臂上蜿蜒如盤龍的猙獰疤痕。

剛剛還有心情看熱鬨的人,頓時做鳥獸散,大廳裏空蕩蕩無人,靠近前台的地方更是空曠到回聲。

經理和前台小姐皆目瞪口呆,保安在遠處死活不敢上前。

“對,對,對對不起。”

經理磕磕巴巴:“您有什麽,需要要我我幫忙的?”

女孩放下踮起的腳,輕巧拍了拍手,笑著仰頭看向女人:“這下安靜了。”

女人勾唇,懶洋洋抬手揉了把她的頭發:“乖。”

她用指間卡片漫不經心敲了敲台麵,對眼前死豬一樣的場景視若無睹:“辦理入住。做不到嗎?”

前台小姐愣了好久。

直到女人掀了掀濃密眼睫,眼波流轉間魅色如繁花搖曳,向她瞥過來一眼,她才恍然回神,隨即抖著嘴唇道謝:“謝,謝謝。”

不管對方都是些什麽人,但前台小姐很清楚,是她們為自己解了圍,免去那一巴掌。

“您有預定嗎?名字是什麽?”

前台小姐在哭,但還是努力回到工作狀態。

女人紅唇勾起:“餘荼。”

前台小姐吸了吸鼻子,快速抹了把眼淚,將入住信息辦理好之後,重新鄭重將黑卡和房卡雙手交還:“您的房間在頂樓,為您免費升級為總統套房。很抱歉打擾了您和朋友們出遊的興致,我代津門飯店向您道歉。”

“不必。”

餘荼輕笑:“做錯事的又不是你,你為什麽要道歉?我一向主張,有錯者償還代價。”

她拿過一遝卡片,慵懶向隊員揮了揮手示意離開。

但剛走沒幾步,中年男人捂著劇痛的頭呻.吟著慢慢站直,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後自覺丟臉,又氣又怒臉漲成了豬肝色。

“誰?誰打的我?”

他帶著一身顫抖肥肉衝向餘荼背後:“臭娘們!你他媽的!”

中年男人伸手想要抓向餘荼,卻見那身影利落轉身長腿甩鞭橫踹而來,不等反應,肚子已經劇痛。

他的視野快速升高,眼睜睜看著大廳上方的水晶燈離自己越來越近,又逐漸拉遠。

“砰!”

躲在大廳邊緣的人們呆愣愣仰頭,又慢慢低頭,視線跟隨著飛起又落下的中年男人劃過,最後重重摔在沙發上。

真皮沙發在強壓下猛然炸開,棉絮木屑飛濺。

塵埃彌漫大廳,頓時響起一片咳嗽聲,迷得人們睜不開眼。

等他們再抬頭,大廳裏隻剩沙發上一臉呆滯空白的中年男人,卻不見了那一行人。

“那些……到底是什麽人?”

良久,才有人顫抖著問。

經理回神,嚇得連滾帶爬去試探中年男人的鼻息,鬆了口氣之後又趕緊讓前台打電話叫救護車。

不論客人是否有錯,但人要是死在他們飯店,飯店百年名聲就壞了!

前台小姐公事公辦,卻冷眼旁觀,並不準備對想要打自己的人有什麽同情憐憫。

但當她回想起那位餘荼小姐剛才向她看來的那一眼時,又頓覺心安,有種自己被餘荼保護在身後的安全感。

她抿了抿唇,捂著臉試圖降溫。

混亂中,沒有人發現,電腦裏已經錄入的身份和入住信息,悄無聲息的消失。

就連所有監控攝像頭裏,餘荼一行人的身影,也恍然如暴露在陽光下的冰棱,蒸發得無影無蹤。

有關他們的痕跡,被徹底從數據中抹去。

而電梯裏,高大精壯的男人忍不住唉聲歎氣,連連搖頭。

“我們3隊的名聲啊,唉,明明我們這麽善良柔弱,熱情樸實,就因為你們總是這樣,才讓其他人對我們誤解這麽深,其他隊的人都不願意和我們來往。”

女孩聽得皺眉,一腳重重踩中男人腳麵:“說完了嗎?沒說完就去和你的菩薩說,讓菩薩原諒你。”

她冷哼:“虧我還對平民留了手,沒有一腦袋砸死他,他竟然還想攻擊隊長?”

“不知死活——找死!”

男人吃痛,齜牙咧嘴,掛在脖子上的銀色圓章從口袋裏晃出來。同時晃蕩出來的,還有一枚特製金屬鑄造的純黑佛像。

身披盔甲,手持武器,腳踩骷髏,怒目金剛。

隻殺不渡。

提起樓下鬨劇,男人慶幸:“幸好在這的是隊長,近身搏鬥專家,力道掌握精準,雖然疼,但那人就算司法鑒定也就是個輕微傷,不會招惹麻煩。”

“要是副隊,血都能濺三米高——大庭廣眾之下處理屍體,還是有點麻煩的。”

餘荼對兩人的吵鬨並不在意,懶洋洋的抻著筋骨,她拎起自己的衣服嗅了嗅,隨即皺眉。

血腥氣太重,會驚走獵物。

“離宴會時間還有一段時間,正好可以用來休整。”

她抱臂斜倚,懶懶打著哈欠,眼角濕潤:“都洗得乾乾淨淨,換上晚宴正裝,不許出岔子。徐麗麗目前化名李麗,作為企業家代表參加晚上的投資晚會。誰要是有一滴血沒有洗乾淨,驚走了我的獵物……”

餘荼微微仰頭,側眸冰冷:“就和徐麗麗一起死。”

“我說到做到。”

電梯內霎時間安靜下來。

餘荼又慢悠悠打了個哈欠,一點淚光墜掛在濃密眼睫上,剛剛的恐怖氣勢消弭於無形。

電梯門打開。

她轉頭,笑靨如繁花怒放,美得驚心動魄:“現在,我要去洗個澡睡一覺,在晚宴開始之前,最好沒有人來打擾我。不論你們是吵架還是自相殘殺,別在我門前。”

“做得到嗎?”

女孩和男人同時瘋狂點頭如啄米。

直到餘荼身影消失在房門後,女孩才不滿的眼刀橫向男人:“聶文!都怪你,隊長連我都不喜歡了。”

男人無奈攤手,握住胸前佛像:“沒關係,菩薩原諒善良的你。”

女孩皮笑肉不笑:“讓你的菩薩渡了你怎麽樣?我可以把槍借給菩薩,順便幫他把你骨灰也揚了。”

男人低頭和佛像頭抵頭:“菩薩原諒,其實她是個特別善良可愛的人,就是嘴巴壞了點,她……嘶!”

話到一半,他臉色巨變五顏六色的輪轉,然後雙手捂著下身,緩緩跪倒在地麵,痛到青筋迸起:“白翎羽!”

女孩仰了仰頭,哼了一聲:“我從不嘴巴壞,我隻說未經雕琢但不被人喜愛的實話。”

“比如你是個單核處理器的傻子,腦子永遠看不清事實,還抱有天真妄想這件事。”

她歪了歪頭,笑眯眯問:“我說錯了嗎?”

手裏的刀已經抵住男人後脖頸。

皮膚掠過一道涼意。

男人大手抓住佛像:“我的佛啊……”

他的隊友什麽時候能不再掩飾他們的善良!

“嗬,這時候叫媽媽比較管用。”

“你,你一個小女孩怎麽能說臟話!”

“有什麽問題?傻子,要不要我掏了你的腸子裹腦子?”

“佛你原諒她,她是個善良的好人……”

“嘖。”

另一男人沉默站在電梯角落,身後背著沉重狙箱,冷眼旁觀。

他的終端震了震。

發信人“未知”:[祈行夜和商南明已抵達津門,確認參與案件0199.徐麗麗即將入住津門飯店三樓319房,隨員三人。投資晚宴大廳藏有三斤臟彈炸.藥,具體成分未明,懷疑為放射性物質或汙染粒子,投放人為徐麗麗追隨者,預計波及整個進門飯店,共計481人將死於爆炸。具體地點以及炸.藥照片已發送,炸.藥構造分析和拆除工作需你等現場完成。陳默,接收。]

陳默:…………

[為什麽發給我,這是隊長的工作。]

[隊長要求不允許吵她,否則和徐麗麗一起死。]

發信人“未知”誠懇:[我還想多活兩年,隊長的顏我還沒有看夠。你最好欺負,所以。]

陳默:…………

他沉穩踏出電梯,順著電梯廳窗戶漠然向外看去。

祈行夜?無所謂了,就當帶個寵物吧。反正多一個少一個外人也不影響任務。

祈行夜是被終端震動聲吵醒的。

他皺眉睜開一條縫,迷蒙從蓋在身上的外套了溫熱結實的腹肌。

沒反應過來。

捏一捏。

嗯?什麽東西?

捏一捏。

商南明:“…………”

祈行夜沒有睡醒的思維慢了半拍。

手機……是這個手感嗎?

他努力睜開眼,茫然向身邊看去,大腦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哦,這不是偵探社的床上,也不是他的手機鬨鍾……那他手裏的是什麽?

捏一捏。

手感好像很不錯。

商南明:“……捏上癮了嗎?”

祈行夜仰頭,誠懇:“嗯,這是什麽?”

“肉。我的。”

“哦。”

祈行夜緩緩躺回去。一秒,兩秒——“哦臥槽!!!”

屏幕對麵的楓映堂剛準備露出笑容,就猝不及防直麵祈行夜拽著自家長官腰身不放,還意猶未儘搓了搓腹肌的場麵,頓時驚得他頭皮炸開,連笑容都差點沒維持住。

楓映堂眼疾手快,立刻掛斷了視頻。

剩下祈行夜目瞪口呆,顫巍巍覺得自己手裏掐著的腹肌忽然好沉重。

商南明垂眸看向他:“要鬆開嗎?”

祈行夜立刻觸電般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