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映堂悄無聲息出現在身後:“祈行夜的體質特殊,對我們多有助益,昨夜他的表現也證明了實力,半路出家不是問題,完全可以讓他進入調查局協助工作。本次案件的報告也會如實陳述祈行夜的能力,科研院會幫我們搞清楚體質問題……”
“不必。”
窗前的身影動了。
商南明沉聲否決:“報告中先儘可能模糊祈行夜,有人問起,就說市民見義勇為。”
楓映堂頓住。
商南明平靜遠眺:“當你要一個人奔赴死亡,最起碼要給他考慮的時間。”
“保護,或被保護。選擇在他。”
長街淩亂,但鋪滿燦爛陽光。
秋日的京城總是詩人筆下的盛景,紅葉簌簌,城牆古建。
尤其是老街區。
明荔枝冷得搓手,但街道遠的走不到儘頭,隔幾步就有鄰居街坊熱情將吃食塞進他懷裏,讓他感慨自家老板的人緣是不是過於好了。
“怎麽不見咱們大偵探?他沒事吧?”
鄰居大姐壓低聲音:“天剛亮就看見一群人從偵探社出來,不知道什麽身份。聽說江南區和江南新區也有幾個偵探社這樣,說是遭了賊,來取證的。”
她撇了下嘴:“那身板,那紀律性,看著可不普通。”
“你讓小祈偵探最近低調點,千萬別鑽錢眼,有那危險的活兒啊,能推就推。”
明荔枝連連應是,佩服不愧是國內最頂流的京城群眾,就沒有他們不知道的消息。
但一進偵探社,他就愣住了。
院子被仔細打掃過。
雖然每盆花草都被仔細校準角度,角落雜物都在,樹下落葉也和昨日他離開時差不多,但還是有細微差別。
祈行夜間歇性勤快,經常犯懶,院子一直都是明荔枝在打理。
他親手擺放過的位置,一個角度的偏離都不會記錯。
更何況雜物上的灰塵,薄了。
像有人將院子翻了個底朝天,又複原如初。
明荔枝:“……?”
“現在的賊都這麽有禮貌嗎?”
他嘀咕著走進玄關,入目就是癱在沙發上的祈行夜,以及地毯上淩亂但已見雛形的彩虹拚圖碎片。
工作長桌上也堆滿了白色紙鶴,客人的資料沒有一頁“幸免於難”。
明荔枝:“老板你怎麽這麽頹廢?咱們家真遭賊了???”
“別說那不吉利的!都窮成這樣還遭賊?賊是瞎了吧。”
筆記本被嘩啦啦扔過來,明荔枝一歪頭閃避。
祈行夜眼下兩團青黑,雙眼無光,看著比聶小倩的怨氣都大。
明荔枝:“……那總不能是被情郎拋棄了吧?”
“滾!”
明荔枝抱著被砸中的腳嗷嗷單腳蹦,祈行夜也因為思考被打斷,恢複了些許人氣。
彩虹拚圖沒能幫助思考,反而讓祈行夜的思維像毛線團,越扯越亂。
調查局的速度很快。
祈行夜被送回家時,偵探社已經乾淨得不見一絲怪物痕跡,一切複原,好像怪物和汙染隻是噩夢幻覺。
他試圖尋找相關消息,但同樣乾淨到令人懷疑自己。
祈行夜清晰認識到調查局的能力。
將世界分割為二,黑暗,歸於黑暗。
他在離開醫院時,注意到包圍圈內因為爆炸還是留下痕跡。但現在電視裏,卻隻說街區水管檢修一筆帶過,同時有消息說第三中醫院的大樓老舊,院方在考慮原地拆除重建。
一切都被抹去。
沙灘上的塗鴉,潮水過處,了無痕跡。
平靜的幸福。但祈行夜隻覺煩躁。
他起身走向檔案櫃,將本次委托案歸檔——也沒什麽可以保存的,晉南拿走了所有有用資料。
祈行夜的視線落向另一個文件袋時,猶豫一下,還是抽出。
老舊照片上,爆炸瞬間慘烈。但在像素和火焰背後,隱約有奇怪輪廓,似人非人。
“所以說,我不喜歡未結案件……”
祈行夜歎氣,轉身看向搭在沙發上的製服大衣。
汙染案中,他向商南明討要卻未果,現在卻輕易拿到。
雖然沒有肩章等標識,但以商南明的性格……嗯?
祈行夜突然快步走向沙發,一把拎起大衣檢查口袋。
一張名片掉了出來。
純白名片簡單到隻有商南明的名字。
以及,一個電話。
背麵卻是入木三分的遒勁筆跡,磅礴沉穩。
[以防你需要。]
祈行夜挑了下眉,慢慢笑了起來。
他就說,商南明那機器人一樣的家夥,對消息把控到極致,不是會隨意給出調查局所屬物的性格。
名片在修長之間靈活翻轉,輕盈如白色蝴蝶。
祈行夜在長桌後的高背椅坐下,看著指尖名片,托腮笑得像狐狸。
那個名字,在唇齒間碾過。
“商南明……”
“商長官。”
有人敲門:“會議時間已經到了。”
商南明抬手拂過襯衫皺褶,製服筆挺,看不出衣物下的繃帶傷勢。
他矗立窗前,並未立刻動身。
調查官奇怪:怎麽一向一絲不苟,嚴格守時的商長官,今天竟然會遲到案件匯報這麽重要的事?
商南明垂眸靜思,似在等待什麽。
半晌,他轉身。
長靴跨過大門。
“叮鈴鈴——!”
電話聲突然響起。
商南明勾唇:“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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