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月吃了一驚:「第六階麼?」
鹿不二嗯了一聲:「是的。」
「六階霸主,豈不是快要進化成荒神了?」
艾月是知道他的暗質體可以自我的進化的,這段時間她在異鬼術上的修行也突飛猛進,很快也能掌握暗質體了。
「荒神,那得看運氣了。」
鹿不二心不在焉地回應道:「對了,你覺不覺得,我們這次偷偷地出來,有點過於輕鬆了?陳璟曾經跟我說過,避風港裡有一位聖徒級別的陰影係進化者在盯著我們。那是天人組織培養出來的超級精英,理論上不是什麼白癡蠢貨,我覺得未必能瞞得過她。」
艾月也是最頂尖的特種序列,自幼接受最嚴格的訓練,對此很有經驗:「這段時間我也一直感受到,暗中有人在窺視著我們。那不是明麵上那種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監視者,而是一個頂尖高手。」
「我們偽裝身份登上這艘飛船的時候,我也感應到了她的存在。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她應該發現了,但卻沒有阻止。」
她頓了頓:「她這麼做,我隻想到一種可能。」
即便是在一心二用的狀態下,鹿不二也感受到了一絲隱隱的危機感,他倒不是擔心生死的問題,而是不想被扣上帽子。
當初老爹和老媽為了應對那個無法被證實的末日,採用的就是最為激烈的方法,用最極端的方式屠戮了元老會。
但鹿不二暫時不能這麼做。
原因很簡單。
他實力不夠。
破繭半年就遇上這種破事,他也是覺得很無語。
雖然梅丹佐號稱天下無敵,但這人的血量和藍量就沒滿過。
暫時還指望不上。
因此就必須另尋他法。
哪怕是為了陳璟,也不能亂來。
畢竟鹿不二還沒搞清楚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那個藏在陰影裡的監視者,很有可能是想要借著這個機會來抹掉我們。元老會的個別派係,一直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那座避風港裡,他們沒有辦法對你下手。但你自己給機會出去,他們就沒必要阻攔你了。」艾月低垂著睫毛,眼眸裡有著化不開的憂愁。
「原來是這樣麼?」
鹿不二聽到這消息反而就放心了,輕輕舒了一口氣說道:「如果是想殺我,那我倒是不擔心,就怕那傢夥跟我玩陰的。」
恰好此刻,原晴匆匆忙忙走進廁所,月白色的長袍有點淩亂,低頭整理著胸口,抱怨道:「你們下次行動的時候,能不能不要這麼匆忙?我們取代的目標根本就不合適,我頂替的居然是一個男人!」
她沒好氣地瞪眼,氣呼呼說道:「我找束胸就找了半天,剛才已經有人盯著我的胸口看了,差點害我暴露。」
艾月眸子裡閃過了一絲笑意,輕聲說道:「因為那個男性天人跟你的身高相仿,體重也差不了多少。雖然是個細狗,但也比別人強。那座避風港裡,沒有女孩子像你這麼高的個子。」
說到這裡,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有多餘的束胸麼?」
她這才想起來。
她頂替的人也是個男人。
洗手間裡傳來了鹿不二的聲音。
「純醬,你不需要。」
他安慰道:「不用焦慮,放心就好。」
原晴也深以為然:「對啊,你不需要。」
艾月黑著臉,低頭望向自己的胸前。
忽然就不太想搭理這兩個傢夥了。
鹿不二忽然說道:「做好準備,待會兒隨時會脫離小隊。我們單獨行動,接下來很有可能會麵對一場惡戰。」
艾月和原晴對視一眼,很顯然是這男人在操控暗質體的時候遇到了某些突發情況,而且還相當的棘手。
畢竟以鹿不二這種性格,很少會如此嚴肅。
「想要脫離隊伍,前提就是要擺脫那個監視者。」
艾月板著一張俏臉,清清冷冷的說道:「這件事交給我們兩個就好,小鹿哥哥趁亂找個機會離開就好。待會兒我會對這艘飛行器動一些手腳,順便把那個監視者給揪出來。」
原晴狐疑說道:「這你都會麼?」
艾月麵無表情說道:「我可是黎明特種序列的隊長,如果是比反偵察的能力的話,這個世界比我強的人應該不多。至於這艘飛行器……雖然是遠古科技,但我在鹿叔叔和安阿姨留下的資料裡找到了一些相關的設計圖紙,稍微研究一下就不難理解。」
原晴流露出吃驚的神情:「是嗎?我怎麼就不會?」
洗手間裡再次傳來了鹿不二吐槽的聲音。
「那不是你該乾的活,省省吧,姐姐。」
飛行器裡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冰冷的機械音回蕩在寂靜裡:「全體通報,飛行器目前已經抵達目的地,已進入火力覆蓋範圍。飛行器將進入全麵防禦模式,全體準備降落。戰鬥人員立刻集結,請後勤人員原地待命。重複,全體通報……」
飛行器外的風沙變得狂烈了起來,沙礫拍打在青銅的艙體上迸發出密集的聲響,就像是海潮一般湧動。
紅光的席捲下,披著白袍的天人們在裝備庫裡取下武器,佩戴好了古樸的麵具,就像是即將前往荒原狩獵的獵人一樣。
裝備庫最深處的黑暗裡,枯瘦的女人披著一件白袍,低著頭仔細挑選著武器,最後拿起了一枚鋒利的匕首。
匕首上的寒光,倒映出了她略顯僵硬的臉。
咧開的嘴角是鋒利的牙齒。
看起來就像是鯊魚一樣猙獰可怖。
「鹿不二。」
枯瘦的女孩輕聲呢喃:「這可是你自己給的機會。」
她驟然隱匿在了陰影裡,像是看不見的幽魂。
·
·
狹長的通道裡,赤紅的巨龍蜿蜒而過,噴吐出一道道灼熱的焰浪,頃刻間便把那座原始的實驗室給淹沒了。
隻是在火海裡,不時有火焰被風刃所撕裂。
隱約能夠看到一個流淌著聖輝的影子在高速移動。
那就是薩達長老。
這位長老不是那種隨處可見的垃圾貨色,對於秩序因子的修行很是深刻,施展出的神力體就像是一尊參天的黃金古樹,樹冠搖曳繭間便有呼嘯的烈風襲來,對抗著漫天火焰的侵襲。
「這傢夥還挺快的。」
夏燭嘗試著利用鏈金左輪瞄準,但卻根本無法精準鎖定目標,她本來是那種大開大合的打法,但發現範圍攻擊奈何不了的敵人以後,便想改為集中一點的爆破,可惜一時半會也無法索敵。
黃金武神在火海裡穿梭,頂著熾烈的焚風前行,雙手雷霆之槍交錯呼嘯,撕裂了敵人留下的一道道殘影:「你的實力不止如此吧?」
夏燭美眸裡泛著狂暴的赤紅,雪白的肌膚下流淌著熔岩般的血管,淡漠說道:「我是個病人,發揮不出全部的實力。」
黃金武神冷冷說道:「我怎麼遇到的都是老弱病殘?」
他的聲音嘶啞冷酷,像是雷聲在轟鳴。
夏燭聳了聳肩:「可能是你運氣不好咯。」
疾風的環繞下,薩達長老宛若鬼魅般閃動,輕而易舉的避開了一枚凝練到極致的火焰能量彈,麵容被擦出一道焦痕。
黃金武神搶身而上,隨手斬落雷霆之槍。
轟!
雷霆之槍炸裂開來。
薩達長老抽身暴退,迅如疾風。
「原來是鹿少校啊。」
他的嗓音依然平靜,透著一股子怪異感:「雖然這副姿態看起來的確是很唬人,但隻要一旦使用命理,就會暴露。目前世界範圍內,隻有你一個人掌握著這個全新的體係,不難認出你來。」
黃金武神繼續強攻,抬起手再次凝聚出一柄雷霆之槍,電弧纏繞的槍尖隱隱亮起了太陽光,朝著敵人的心臟就刺了過去。
悽厲的破空聲裹挾著雷鳴,堅硬的牆壁被銳氣掃塌。
啪的一聲。
薩達長老閃開這一擊以後,竟然徒手抓住了這柄雷霆之槍,微笑著說道:「隻不過,既然是暗質體,那就脫離不了暗質的弱點。神力,能夠對其進行克製。雖然你掌握著神燼術,但是……」
他的掌心竟然也泛著明亮的太陽光。
但手背上的血管已經碎裂。
鮮血淋漓。
呼嘯的颶風驟然襲來,黃金武神本該被這股狂暴的風壓給掀翻出去,但卻憑藉著過硬的蠻力強行頂住,隨手揮槍掙脫了對方的束縛。
隨著槍尖一掃,薩達長老臉上再次浮現出一道血痕。
「你的實力也就在是第七位理性界。」
黃金武神嘶啞說道:「比我高,但不多。」
話雖如此,但薩達長老的實力真的很強,他的配置也的確是最頂尖的,完全是聖徒級中最巔峰的戰鬥力,尤其是在用了藥過後。
這傢夥竟然短暫的擁有了神燼術的能量。
黃金武神抬起眼睛死死盯著這傢夥。
突然間,他想到了之前在冥界的遭遇。
「小心元老會。
「元老會中有叛徒。」
「他們沒有經受住誘惑……」
黃金武神的思緒如狂風暴雨,看來兩位古埃及的眾神所說的話並不是感染了疫病後發瘋的胡言亂語,而是淹沒在歷史裡的真相。
元老會中有叛徒。
而天人組織對此,似乎並不知情。
恰好此刻,薩達長老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始終麵無表情的臉上浮現出僵硬的抽動,口中噴吐出狂暴的颶風,轉身逃走。
這座實驗室的儘頭的大門轟然打開。
「他想要逃?」
黃金武神驟然追了上去,但敵人的速度的確是太快,一瞬間就鑽進了門後,他也隻能揮槍斬碎墜落的石門,深入追擊。
「很明顯是天人組織的援軍來了。」
夏燭狂奔疾步也跟了上來,麵無表情說道:「如果不逃的話,他就會被發現,到時候他就會選擇自儘。這段時間,我已經大致摸清楚了,他們的行為邏輯幾乎一致,都是被設定好的。這傢夥目前是在給自己爭取生機,想把我們的存在透露出去。」
她頓了頓:「這樣一來後麵就會有人來抹殺我們。」
黃金武神詫異地瞥了她一眼:「你早就跟他們交過手?」
夏燭嗬了一聲:「來到這座避風港以後,殺過幾個。」
黃金武神暗自心驚,這女人果然不簡單。
也對,畢竟是副教宗的孫女。
龍雀跟她的關係似乎也不一般。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平庸之輩。
隻是沒想到,天人組織的隱患是如此的隱蔽,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偏偏是這個女人最早洞悉,並且暗中開始行動。
「這傢夥到底是怎麼回事?」
黃金武神皺著眉詢問道。
「你的話真的好多。」
夏燭微微蹙眉吐槽道:「你看他的行為邏輯像什麼?」
黃金武神略微思考了一下:「人工智慧。」
「薩達長老在元老會隻是下級長老,而且順位很低。但他除了位階低之外,實力一點兒都不弱。以他的資質,想要再進一步一點兒都不難。他隻是在藏拙,在隱藏自己的實力。」
夏燭冷笑道:「這傢夥對於秩序因子的修行更加深入,甚至還能通過藥物暫時獲得神燼術。你覺得,天人組織知道這些麼?天人組織如果知道,早就對他進行瘋狂的研究了。」
黃金武神沉默了一秒,吐槽道:「聽起來就像是神盾局已經被九頭蛇給全麵入侵了一樣,你想表達的是這個麼?」
夏燭有點意外,自從破繭以後已經很久沒人跟她聊過漫威的漫畫和電影了,她微微挑眉說道:「差不多,但究其根本的原因不一樣。神盾局的確是被入侵的,但天人組織卻從來沒被入侵過。」
她頓了頓:「他們回到了最初的信仰。」
黃金武神陷入了沉默:「歐米伽。」
原來是這樣。
他早就有過猜測,但沒有證據不敢妄下結論。
薩達長老表現出來的行為邏輯就像是個人工智慧。
生命之樹也像是人工智慧。
而能夠賦予他們這種力量的,也就隻有生命之樹。
「我之前猜測過,生命之樹的本體可能誕生出了意識,因此才打開了第三站點的監獄,徹底解放了腐敗死神。」
黃金武神嘶啞說道:「也就是說,歐米伽和腐敗死神是一夥的。」
夏燭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龍雀告訴你的?」
黃金武神搖頭:「他沒告訴過我這些。」
夏燭美眸裡閃過一絲恍然:「那他應該告訴過你,在你具備足夠強大的實力之前,不要貿然前往北極。」
黃金武神一愣:「你怎麼知道?」
夏燭的眸底深處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得意,淡漠說道:「因為那是我告訴他的。本來龍雀對於神聖加冕權被罷免的事情還有點意難平,但後來他就對神聖君主沒什麼興趣了。」
她朱唇微翹:「他是聰明人。」
黃金武神陷入了沉默。
因為鹿不二想起來了,那個男人曾經勸告過他。
神聖加冕權可以接受。
但是最好不要加冕神聖君主。
當初的梅丹佐也是這樣的選擇,看來他們都猜出來了。
「但我覺得,歐米伽或許並不是在漫長的過程中誕生了意識,而是在最早的時候就有意識。」黃金武神嘶啞地說道。
這個猜測是出於鹿不二曾經在感悟聖言的時候看到的那段遠古記憶,至上先祖在世界儘頭的花叢裡陪伴著兩個小女孩嬉鬨。
那就是阿爾法和歐米伽。
起源之神是具備自我意識的。
那麼生命之樹沒理由就是一具軀殼。
「這你都知道?」
夏燭深深望向黃金武神。
仿佛看到了尊貴霸氣的外表下,那個少年的靈慧。
「按照這個說法,天人組織最初的信仰就是歐米伽,隻是後來變成了至上先祖。這似乎也對應著遠古時期的那段歷史,人類在生命之樹的幫助下終結了天神的文明,但卻背棄了契約。」
黃金武神狂奔的同時,呼吸間噴吐出了酷烈的雷屑,嗓音宛若雷鳴:「因此北極也可以被稱之為第六站點,那是囚禁生命之樹的監獄。而這些所謂的天人,就是歐米伽的信徒。」
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所以才是最初的信仰?」
夏燭沉默了一秒:「大致是這樣。」
黃金武神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怪不得天人組織也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這麼一來當年父母的反常也就可以解釋了。
正因如此,他們才要無差別屠殺元老會!
「這些人信仰歐米伽,思維就會變成類似的狀態麼?」
黃金武神繼續詢問道:「他們是通過什麼方式變成這樣的?」
「我怎麼知道?」
夏燭瞪著眼:「你以為我是百度啊?」
鹿不二也很久沒有聽到百度這個詞了。
他一時間有點恍惚。
仿佛回到了五百年前。
「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黃金武神狐疑道:「你明明是個破繭者。」
大家都是破繭者。
鹿不二覺得自己就像是個白癡。
夏燭卻好像什麼都知道。
「美少女的事情你少管。」
夏燭給出的回答卻把他嗆得不輕。
黃金武神眼見著沒法從這個女人的口中再套出什麼秘密,隻能把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的黑暗甬道裡,呼嘯的裂風如潮水般灌了過來,掠過身體的時候有種燒灼感,很明顯是敵人的手段。
秩序因子製造的風壓可以對暗質體進行削弱。
除非他用神燼術防禦。
但那樣的消耗太大。
神燼術是進攻手段。
眼下雖然還能感受到薩達長老的存在,但距離越來越遠。
「你還有什麼手段沒用?」
黃金武神詢問道:「趕緊用出來吧。」
夏燭的美眸變得幽深了起來,淡淡回應道:「我說過我有病,一旦過度透支力量,可能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
黃金武神一字一頓:「我可以治。」
夏燭傲嬌說道:「你怎麼治?」
黃金武神沒好氣說道:「我有創生儀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