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昨晚蓮華之所以跟他同床共枕,或多或少有那麼一點哄他開心的因素在裡麵,就是希望他能夠老老實實待著。
生怕他繼續亂來,命理崩潰。
隔壁的艾月和原晴已經不在了,很明顯是去出任務了,隔著一堵牆隻能聽到保潔阿姨打掃房間的聲音。
𝙨𝙩𝙤.𝙘𝙤𝙢
窗外回蕩的是戰機的轟鳴聲。
開羅市中心的人們隻要抬起頭,就能看到一架架昆式戰機跨越城市,駛入無邊無際的荒漠深處,隱沒在風沙的儘頭。
人類守望軍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暴力機構,當軍部真的決定要攻略一座往生之地的時候必然是雷霆手段,世界上一切的進化者組織在他們麵前不過都是不入流的草台班子,這是實力和技術的絕對碾壓。
攻略之初,他們甚至不需要軍人親自下場戰鬥,隻需要用科技手段把往生之地給轟炸個遍就是了。
防空警報回蕩在整個城市,各大媒體已經向所有進化者發出了通報,今日起往生之地內會持續二十四小時無差別轟炸。
任何試圖進入往生之地裡的人,生死自負。
「還有麼?」
鹿不二問道:「我身邊的人誰會有危險?」
雖然他的身體的確撐不住了,但他也沒打算就這麼在酒店裡躺著當少爺,畢竟他還有一個好兄弟在等著他!
要是神燼係列的武器做成了……
他就讓人知道什麼叫做殘忍!
沒想到,鹿思嫻的眼瞳在短暫的泛白以後,輕聲說出了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名字:「殷霾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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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式戰機如同鷹隼般在雲層中呼嘯,飛機的下方是一望無際的荒漠,隱約還能看到巨大的神廟,巨石壘砌而成的矩陣。
機艙裡放著冷風,武器裝備在飛行中微顫。
「六十多年沒穿軍裝了,還真是有點不習慣啊。」梅丹佐對著鏡子打量著自己的樣子,如今的他偽裝成了軍部的軍人,一襲漆黑的軍裝套在身上有點緊,但氣質上卻少了一絲戲謔,多了一抹肅殺。
「你要是不說,我都快忘記你也參過軍了。」
殷霾坐在座椅上閉目養神,臉色似乎極為的蒼白,像是在壓抑著痛苦:「你的身上可一點兒都沒有軍人的氣質,反而像是一個反社會人格的瘋子。那麼多年的軍旅生涯,沒在你身上留下一點痕跡。」
梅丹佐聳肩:「那是因為我不喜歡被體製化。對於這個世界而言,個體意識的存在根本就不重要。在我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我跟其他的小朋友一起站在學校的操場上。我們穿著一樣的衣服,整整齊齊的站成一排,不能說話也不能亂動,安靜聽著老師講話。」
他停頓了一下:「那個時候我抬頭望向老師看我們的眼神,我覺得她像是在看一群猴子。我是誰,不重要。我姓什麼叫什麼,也不重要……我的身份隻是學生,是一個集合裡的一份子。我們並沒有獲得尊重,在他們的眼裡我們就是一群隨時會惹事的猴子。」
殷霾沒有說話。
「知道那是為什麼嗎?因為小學生弱小啊,你隻是個孩子,所以你沒有話語權。你不能提供價值,那你就是別人眼裡的猴子。」
梅丹佐笑道:「但當你慢慢長大,漸漸就沒有人把你當猴子了……因為他們會把你當成牛馬。你要為公司創造價值,你要為這個世界創造價值。看似你獲得了自尊和人格,但實際上還是沒有人在意你姓甚名誰,沒有人在意你的夢想……當你跟你公司主管提出你的夢想是去中東做慈善救助,他會覺得你是個白癡並讓你今晚別忘了加班。同理,在軍部,我也是差不多的感覺。」
他停頓了一下:「我不否認我是個反社會人格的瘋子,因為當我看到那個小學女教師看我的眼神時,我真的很想把她的腦袋給擰下來。但如今我已經不是那個小學生了,如今的我還是更討厭那些設定了這個世界的人。這也是為什麼,我會站在你們這邊的原因。」
殷霾聽懂了這個男人在說什麼,輕聲感慨道:「是啊,這個世界是被設定好的。雖然你很危險,但有些事情隻有你做得到。而我們這種循規蹈矩的人,就隻能夠……用一些笨辦法。」
他忽然咳出了一口鮮血。
血液裡透著深邃的黑暗。
又仿佛閃爍著金色的輝光。
「你真的做好準備了麼?」
梅丹佐雙手抱胸倚在座椅靠背上,似顯慵懶地瞥了他一眼:「你的資質根本就不夠,強行融合阿爾法和歐米伽的力量,隻會導致你的滅亡。我記得,你不喜歡那個孩子,為什麼要做到這個份上?」
殷霾抬起黝黑的臉,眼神仿佛洞穿了無儘的風沙,輕聲說道:「我再不喜歡他,他也是我學生的孩子。他有能力有魄力,我能在他的身上看到未來的希望。這是我願意為他犧牲的理由,我可以舍棄尊嚴乃至生命……但他們不行。他們是年輕人,他們要活著。」
他深呼吸,強行壓抑著痛苦:「蓮華也是千萬年都難得一遇的天才,也是被命運所選中的人。她必須強勢,必須驕傲,必須強大。但這次的敵人,終歸是天人組織。我曾經是組織的一員,我深知他們有多強大。來硬的,不可能從他們的手裡得到聖言。」
梅丹佐眼神閃爍:「你有幾分把握?」
殷霾平靜說道:「七分。」
梅丹佐平靜問道:「需要我告訴他麼?」
殷霾搖了搖頭,淡然說道:「不,我希望他永遠都不知道。既然相看兩相厭,那不如不相見。如果我這把老骨頭,能為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神聖君主鋪路,那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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