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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十指相扣,靈魂交融
修道院裡的神職人員基本都已經被接走前往一線救災,夜色裡的花園似顯清冷,唯有寒風席捲著枯葉,流露出一絲寂意。
「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把注意打到你的小修女身上了,我說你為什麼不再大膽一點,直接去泡大祭司呢?老師可比學生刺激。」龍雀坐在輪椅上,默默撚滅了手裡的煙,仰頭望天的時候,神情感慨。
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勇敢的人。
「大祭司年紀比我大太多了。」
鹿不二聳了聳肩:「有點禁斷。」
「那也不好說,大祭司的確活了二百多年,但問題是自從繼承了神力以後,她的人性基本都是被神性壓製的,二百年來真正擁有自我的時間不超過十分之一。她十六歲的時候接受升華,按理來說現在的心理年齡最多隻有三十六歲。」龍雀繼續拱火說道。
「喔,居然是這樣的麼?」
鹿不二被帶到了花園最深處的一座白色石門的麵前,門口倒是也沒什麼守衛,隻有兩位披著神袍的主祭,站在左右兩側。
葉子臨依舊在睡覺,但卻能夠感覺到一股強大的精神波動籠罩在整個修道院裡,有種驚濤駭浪般的壓迫感充斥在四麵八方。
「薩瓦迪卡!」
司一賢為他們打開了白色的石門,轉身深深鞠躬。
以前他基本見人就拜。
但這一次,格外的認真莊重。
門後竟然是一間病房,高端精密的醫療設備顯示著波動數值,醫護人員推著裝滿藥品的推車步履匆匆,還有醫生湊在一起討論。
這些都是大祭司日常的醫護人員。
看來大祭司的身體狀態真的很不好,日夜操勞。
否則不會配有如此專業的醫療團隊。
褚訶忙著配藥,急得焦頭爛額。
龍雀坐著輪椅來到他麵前,平靜說道:「我把人帶來了,準備換血手術吧,大祭司今晚死不了,你們大可以放心。哦對了,這小子有個條件,手術結束以後,得讓你那位師妹做他的女朋友。」
褚訶一愣,轉而望向他旁邊的少年。
「嗨。」
鹿不二微笑著打著招呼。
「你來真的啊?」
褚訶用一種驚世駭俗的目光看著他。
「不然呢?」
鹿不二聳了聳肩。
「佩服!」
褚訶的眼神變得狂熱起來了:「這件事我做不了主,到時候你得親自跟老師提。不過你放心,我在這事上是絕對支持伱的!你和我的老……師妹,簡直就是天生一對嘛!」
隻要這少年成為自己人,就可以白嫖消除暗質的方法了,他一想到這裡就渾身顫抖痙攣,仿佛即將變異成奇行種。
嗯,拿自己老師的人生大事,去換取醫學領域的進步和突破,在他看來簡直就是血賺,他舉雙手雙腳讚成。
甚至在他看來,老師就很沒有為人類奉獻的精神。
學醫是要救世人的。
為了救世人,出賣點色相怎麼了。
白絲都不夠,最好連黑絲一起穿。
褚訶雖然對女人沒興趣,但也知道唯有黑白雙煞才是對這個年紀的青少年最大的殺器,老師就是思想覺悟不夠,根本不配當大祭司。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病房裡響起清冷威嚴的聲音,明亮的神光閃爍不定:「誰讓你們把他帶進來的,他才剛受過傷。」
那是大祭司的聲音!
隔著一道白色的紗幔,隱約能夠看到有人躺在病床上,她的嗬斥聲並不大,卻仿佛透著一股天威,令人心神震盪。
神輝閃爍不定,簡直能閃瞎他們的狗眼。
褚訶太了解自己老師的脾氣了,被嚇得渾身一縮。
鹿不二也被震住了,大祭司怎麼這麼凶啊。
「別理搭理這女人,你們該準備手術的準備手術,該提要求的提要求。如果她真的有餘力,早就把你們給轟出去了,還用得著嗬斥你們麼?現在這座修道院,我說了算。她要是秋後算帳,我嗑藥給你們撐場。神聖大祭司不擅長戰鬥,打不過我。」龍雀淡漠地擺了擺手,仿佛他才是這裡的老大。
至於大祭司什麼的,就是個小卡拉咪。
不得不說,這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刻,就是他表現出強硬立場的時候,簡直帥到讓人想在地上陰暗的蠕動爬行。
「血細胞交殖手術是新紀元435年的一項新技術,本來無法用作臨床手術,隻是能夠實現進化者的血液交換,將一者的命理暫時植入另一者體內。原本是墨西哥一位異端分子用來搞身體實驗時的產物,被封存在當地的異端裁決所裡。後來,前代大教司去那邊度假,無意中找到了當年留下的檔案,便加以改進運用。」
龍雀淡淡說道:「當初我姐姐,就用這項技術救活了一位聯邦基因學院的老教授,主要得益於她所掌握的不朽真理。那次手術雖然對她的負擔很大,但也僅限於疼痛,不會造成其他影響。」
褚訶腰杆子直接挺直,大手一揮準備手術去了。
鹿不二默默豎起大拇指。
不愧是好兄弟,幫他保住了即將到手的女朋友。
「他還隻是個孩子!」
紗幔後傳來大祭司壓抑著憤怒的清冷聲音:「我還能活一周,還沒有淪落到那種地步,非要去掠奪一個孩子的細胞。」
龍雀根本懶得搭理,揮手示意。
該你表演了。
「大祭司,我不是孩子,我年滿十八周歲。身高一米八七,體重一百四十斤,無不良嗜好,為人溫和,性格謙遜,彬彬有禮。命理天象雷霆,掌握不朽真理……」鹿不二清了清嗓子,開始自報家門,就像是相親的時候報出自己有幾輛車幾套房一樣。
事實上最初都以為,鹿不二是在開玩笑。
但後來卻發現,這小子是來真的。
大祭司的怒火直接被懟沒了一大半。
主祭們震驚地對視一眼。
老師是什麼性格,他們再清楚不過了。
這麼多年來,唯一能讓她吃癟的,僅此一人!
半響,蓮華抬起星辰般璀璨的眸子,隔著紗幔輕輕看了一眼這個白發的少年,一字一頓:「那會很痛,遠超你的想像。」
鹿不二忽然收斂了不正經的強調,攤開雙手微微一笑:「您可能不太了解我,疼痛對我來說,早已經不是折磨了。」
這一刻的他忽然變得有些深邃,明明在這間白色的病房裡,卻又像是站在街道的陰影中,隔著斑馬線看著街邊人潮洶湧。
他分明在笑,卻又孤獨遙遠。
龍雀大概能理解這是怎麼回事。
因為曾經遭受過創傷,麵對巨大的世界有種無所適從的恐懼和迷茫,所以才會製造出一層看似堅強的偽裝,把自己最真實最脆弱一麵隱藏起來。
這種人看似好相處,實則內心極度封閉,體內就像是有兩種截然不同人格。
有人看似冰冷無情,有時也會熱情似火。
有人看似熱烈狂放,有時也會沉默深邃。
矛盾又真實。
蓮華輕輕嘆了一口氣。
她的生命力已然垂危,實際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意識仿佛在陷入一片黑暗裡,漸漸朦朧,慢慢虛脫。
正是因為足夠了解你,才不想讓你再背負這些。
然而下一刻,鹿不二的聲音再次響起。
「您要是覺得過意不去的話,您不是還有某個學生嗎?對了,她在您這裡排第幾?我怎麼沒見到她?手術以後我能行動麼?不能動的話能不能讓她來陪床?她還欠我白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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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開始前倒計時三分鐘,鹿不二也在一張病床上躺下,他今天穿的就是病號服,連衣服都不用換,仿佛命運的安排。
首先是經過了繁複的體檢,確認了各項指標都沒有太大問題,唯一的麻煩的就是他對麻醉有著極強的抗性,醫生們經過再三的討論以後都無法確定他是否能夠承受,最後還是他自己力排眾議。
「沒關係,來吧。」
他輕聲說道:「我不需要那種東西。」
此刻他的身上插滿了線纜,鋼針刺入他的皮膚表層,卻仿佛紮進了細胞的最深處,僅僅是這個準備步驟,一般人都忍受不了。
而他卻始終麵無表情,一聲不吭。
蓮華強撐起眸子,隔著一道紗幔的縫隙默默看著這個少年,此刻的她也連接著繁複的線纜,但她有神力的庇護,感受不到疼痛。
他們兩個人都被紗幔所籠罩,周邊是滴滴作響的醫療器械,醫生們在準備急救藥物和手術工具,鼻端滿是消毒水的味道。
他們並排躺在一起,默默望著天花板。
雷射掃過他們的身體,一遍遍掃描著他們的體征。
「害怕麼?」
她忽然說道。
鹿不二沒想到這位大祭司還會跟自己說話,微微偏過頭的時候隱約能看到一張絕美的側臉,今夜的她沒有戴麵具,美得像是一副古老的壁畫。
好漂亮……
「還好,小時候經常去醫院做手術。」
他輕聲說道:「最開始很怕,後來不怕了。」
蓮華凝視著他的側臉:「為什麼?」
「最開始我害怕的時候,我爸媽會把我抱在懷裡。」
鹿不二想了想:「但我爸媽出車禍以後,就沒人會把我抱在懷裡了。如果你害怕的時候,你連躲在懷裡哭的人都找不到,那這種情緒有什麼用呢?害怕隻會讓我覺得自己更可憐了而已。」
其實他不是不害怕。
隻是不能害怕。
蓮華平靜問道:「這種情緒可以控製麼?」
鹿不二回答道:「很難,但必須控製。」
蓮華沉默片刻,淡淡說道:「了不起,你比我勇敢。當年我也是醫生,第一次給別人做手術,都嚇得手忙腳亂,總被老師訓斥。」
「每個人都有年輕的時候,很正常。」
鹿不二回答道:「您才是真的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