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雪上加霜(1 / 1)

隻見整潔的屋子,被翻得亂七八糟。衣櫃的門,桌上的抽屜都半開合著,衣物和物品灑落一地。沈東黎即便兩世為人,也暗道一句臥槽!他知道人心險惡,卻也沒想到同床共枕三年多的葉小蘭,竟然將他留下的些許生活用的糧票和一百出頭的大團圓,全都順走了。原本還在為順利離婚而暗自竊喜,當即體會了一把透心涼,心飛揚。他也算是明白了,她為何那般著急離開。好在他所在的白馬村,隸屬於長白山北麓上的一個小山村。不僅沒有絲毫葉小蘭口中的窮鄉僻壤的影子,土地還甚是肥沃,林木茂盛,水資源豐富,儼然一個天然氧吧。姥爺留下的大院,處於整個小山村的角落,背靠著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麵的物產更是無比豐盈。加上長白山天池本就是鬆花江、圖們江、鴨綠江之源,流域麵積20平方千米以上河流就有七十七條,河流總長更是達到了1800千米,完全無需為了作物的灌溉而發愁,閒時還能到周邊的大江大河,捕獲一些漁獲,改善一下生活。隻要勤懇,完全不用為了生計發愁。在沈東黎的印象中,他們所在省份在農村聯產承包改革的探索中,是走在全國前頭的。不過真正落實到白馬村時,也已然是一九八一年之後的事情了。眼下依舊是生產隊集體開荒勞動賺工分,憑借著工分換取糧食和現金的時期,好在當下也算是走到公社化的末期,不然他在白馬村早已經沒有了立足之地。隻因前世的自己向來不羈,思維也極為跳脫,年初春耕時不過在和郵遞員的閒聊中,得知了周邊有個鷹屯,善於養鷹、馴鷹。他看似隨意的問了一嘴鷹屯的位置,便連夜收拾起了乾糧包裹,翻山越嶺的尋了過去。好在鷹屯中的一位孤寡老者,經不住他的狗皮膏藥般的討好,倒是讓他將本不外傳的馴鷹手藝和一些狩獵技巧,學到了手。不過,春耕本是一年之中的頭等大事,在他拜師學藝的三四個月時間,自然是完美的錯過了。待他學成歸來,機遇巧合之下設陷阱捕獲到了海東青小白,之後的他更是不事農桑,一心隻想著早日將其馴服。七八十年代的風潮就是主抓農業生產,他的這般做派,自然讓他在生產隊中,留下了個遊手好閒、不學無術的“好名聲”。沈東黎看了眼淩亂的房間,對著懷中的果果輕聲呢喃了一句。“倒是苦了果果你了,放心今後爹爹一定讓你過上,人人都羨慕的生活。”修葺宅院,加固翻新屋子這些事宜可以適當的延後。眼下必須先解決吃飯的問題。想明白事情的優先級後,他抱起了果果出了房門,走向距離他家不過兩百米的沈家大院。到了大院門口,他卻在外躊躇了許久。他知道沈建國和劉桂芳就在麵,舉在半空的手卻依舊遲遲沒敢落下。做了太多令他們心寒的事,眼下即便是讓他們幫點小忙,愧疚之意依舊縈繞在他的心頭,難以消除。“我說這是誰杵在大院門口呢?原來是俺們白馬村第一個離婚的猛人呢?當初我就說你配不上滬城來的知青,你偏偏要強,現在自食惡果了吧?”光聽著陰陽怪氣的語調,他都不需要轉頭,便知道來人是自己大伯家的堂哥沈東盛。自己和繼母劉桂芳,同父異母弟弟沈東興、妹妹沈淑琴的關係惡化至此,少不了他的從中作梗。重生前的他不懂事,脾氣還暴躁,偏偏就吃這一套。換做前世,劉桂芳的一句並沒什實質性惡意的“你也想讓果果和你一樣,從小沒有母親嗎?”,便能徹底將他點燃。別說能順利和葉小蘭離婚了,結局怕是少不了一頓父親慈愛的麵杖伺候。沈東黎緊了緊懷中的果果,冷聲的甩下一句,“關你屁事!”推開院門便走了進去。氣的身後的沈東盛直跺腳,卻也拿他沒任何辦法,畢竟眼下的沈東黎並沒有分家,這也算是他的半個家。說是沈家大院,在麵積上遠沒有姥爺留下的那個院子大,卻擁擠的建了七間土坯房。一間最大的屋子是由爺爺奶奶居住著。大伯沈建軍作為沈家長子,依仗著爺爺的偏愛,獨占了最大的兩間房,在二姑姑和四姑姑相繼出嫁後,大嬸子王秀蘭更是以近乎撒潑的方式,強占了本屬於她們的那間房。他的父親沈建國作為沈家次子,家中老三,隻分的了角落偏小的兩間房,沈建國和劉桂芳擠在一間。沈東黎在搬出去之前,還是和沈東興、沈淑琴擠在一個房間。另一間房則是一個簡陋的廚房,平時一大家子吃飯的地方。“東黎你來啦?快進屋坐坐,昨天你爺爺釣回來了兩條大魚,一會你帶一條回去,果果正在長身體的時候,營養上可不能落下。”沈東黎正要邁向自家家門時,大院一隅走出一名年近六十歲的慈祥老太,她手持著蒲扇,腳下的步伐頗為矯健。一頭銀絲如霜,梳得整整齊齊,用一根木質發簪挽起一個端莊的發髻,那發髻雖略顯稀疏,卻透出一種曆經風雨後的從容與淡定。她的麵龐飽滿而柔和,布滿了歲月雕琢的皺紋。一雙深邃的眸子,看到進了大院的沈東黎,流露出無儘的慈愛。她便是護著沈東黎,從爺爺和父親手下逃過了無數毒打的奶奶。沈東黎正欲邁步朝其走去,卻被身後趕上來的沈東盛一把給推開了,“奶奶,你不能這偏心吧?我家小崽子不也在長身體的時候,再說了爺爺去釣魚之前可答應我了,會給我們家單獨留一條大魚,可不能不算話啊!”本著關我屁事、關你屁事和關他屁事的“三不管”處世之道。沈東黎本不願為了一條所謂的大魚,傷了一家人的和氣。不過在沈東盛的推搡之下,他好不容易哄睡著的果果,哇的一聲被驚醒了。這也讓他的火氣,撲騰一下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