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幽兒你別走啊!(1 / 1)

“大公,東西呢?我把大當家的拉來了!”隔著老遠,大聰明便朝屋喊著。“狗蛋啊...我都說了,等完成後再給薑娃子送過去,你怎還把人給帶過來了?”門口現出一道矮小精瘦的身形,頭發稀疏泛著白絲,嘴叼著旱煙槍,說起話來也算是中氣十足。大聰明一聽,立馬衝了上去,苦著臉,“大公...咱們不是說好的嘛!不叫狗蛋的!我現在叫大聰明!”王守義隻是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轉而用煙槍把大聰明撥弄到一旁,衝下麵的薑清說道:“薑娃子,來了就進來吧,順便也瞧瞧那東西合不合眼。”薑清笑著招呼道:“王爺爺,勞煩您了。”王守義是寨子為數不多的原籍老人,薑清很是敬重。或許是因為他們幾個人都屬於清龍寨原籍,所以王守義也會以長輩的口吻對他們諄諄教導。“你呀...還是這客氣,狗蛋要是有你一半,到了下麵,我也有臉去見他爹了,哎...”薑清見大聰明這會兒蹲在牆角,十分委屈的樣子,寬慰道:“王爺爺不必憂心,他這樣也挺好,反正在寨子,也出不了事,或許伯父在天有靈,就喜歡他這無憂無慮的這樣子呢,畢竟嘛...開心比什都重要。”王守義沉沉地吐出一口煙霧,看了大聰明一眼,轉頭對薑清說道:“這孩子,往後要勞煩你多費費心啦。”薑清上前挽著王守義的手就往走,笑道:“您老說些啥呢,這小子還得您來管,不聽話,就狠狠用這東西敲他的頭!”他指了指那一尺長的旱煙槍。“哈哈哈...你小子!”瞧著那一老一少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背影,大聰明更委屈了,果然,人與人之間的悲歡喜樂並不相通。......在麵待了半盞茶的功夫,薑清很滿意,離完工現在就差上色了,這玩意一出來他就打算拿到蘇靈韻麵前顯擺顯擺,最好再對弈幾局,讓她見識見識自己的英明神武、聰明絕輪。薑清正意氣風發的幻想著,跨出門檻,瞧見大聰明還蹲在牆角,便將他拉走了。.......望月台,位於寨中偏南的一處高地,在這不僅可以俯瞰整個清龍寨,每到夜半時分,登高賞月也是別有一番韻味。“怎了?不高興,鬱鬱寡歡的可不像你。”一路上,大聰明都垂頭喪氣的,王守義訓誡他也不是一兩次了,可是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大聰明低著頭,還是一言不發。薑清笑道:“不會生氣了吧?我就是嚇唬你,剛剛我也給王爺爺說了,讓他...”話還沒有說完,大聰明突然打斷道:“大當家,你是不是也嫌棄我?”薑清愣了愣,一時沒明白他是什意思,但本能的解釋道:“不是,剛剛...”“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都嫌棄我!嫌棄我笨!嫌棄我不聽話!嫌棄我...害死我父親!”大聰明眼睛泛紅,直勾勾得盯著薑清,眼底透著不安、害怕。薑清心神一震,他從未想象過會出現眼前這副局麵,這樣的大聰明讓他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安慰?辯解?好像一切都那蒼白無力。他雙手按在大聰明肩上,縱使心中有著千言萬語卻也隻道出一句,“對不起...”薑清本以為像大聰明這樣活在自己世界的人,對外麵的閒言蜚語並不在意,現在看來,是他錯了。就算是大聰明,也會有自己內心脆弱的一麵,隻不過往常,那份脆弱掩藏得很深,導致薑清他們能看見的,隻有他的憨傻...不,那不是憨傻,那是他為自己破碎世界描繪出的一副美麗畫卷...但眼下畫卷破了,就像一根緊繃的弦徹底崩斷,壓抑的情緒得到釋放,他放聲大哭,宣泄著自己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悲傷和痛苦。薑清隻能靜靜地看著,卻什也做不了,等他哭夠了,哭累了,薑清才將帶他坐到一旁的石頭上,耳畔傳來大聰明斷斷續續的抽咽聲,讓他的思緒飄忽不定。不知過了多久,平穩的呼吸從身旁傳來,剛剛還嚎啕大哭的大聰明,現在卻睡沉了過去。哢吱哢吱...腳踩枯葉,幽一來到身側,薑清沒有感到意外,或許一早就知道他跟在後麵。薑清開口,“沒事,哭一場,睡一覺就好了。”“那件事,想不到竟成了他心的節。”薑清看了一眼還滿臉淚痕的大聰明,輕歎一聲,“當年他也不過七歲,親眼目睹父親死在自己麵前,換誰都不容易跨過去,他這樣...也挺好。”當年虎行山與清龍寨的火拚一戰,導致大聰明的父親亡故在他麵前,一直是其揮之不去的陰影,或許他認為父親的死是他的緣故。“大當家可是記起來了?”“沒有,隻是這幾日在寨子走動,總能聽見什。”“那...大當家,都聽見了些什呢?”薑清緩緩開口,“慶帝十四年,狄國潰逃的流兵到這劫掠,全村二十四戶九十三人到最後隻剩下二十人;同樣在慶帝二十年,在和虎行山的火拚中,好不容易發展起來的一百六十四人口又隻留下九人。”幽一笑道:“這些都是曾年往事,大當家提它乾什。”薑清翻了翻白眼,“這些不是你讓那些人講給我聽的,講曆史,講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幽一委屈道:“這大當家可冤枉我了,我也隻是聽命行事。”“聽命?聽誰的命?!咱是大當家,難道不是應該聽我的命嗎?!”薑清表現得很吃驚。“大當家自然是要聽的,但是您現在不是失憶了嘛,所以...”“所以也得聽聽三當家的意見不是。”現在該輪到幽一驚訝了,“大當家的知道!?”“這不是明擺著的嘛。”薑清苦笑著分析道:“許平那家夥哪能有這多花花腸子,王強孤僻,你大概也不會聽他的,曲秀和南宮雖然還有見過,但聽說南宮現在並不在青州,說明我失憶的消息還沒有能傳到他耳朵,如此想來,也就隻有曲秀了。”“說說吧,咱們這位三當家是個什章程?是想看看我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幽一點了點頭,讚歎道:“大當家慧眼如炬。”“你也會拍馬屁啦?”“這不有感而發嘛。”緊接著幽一搖了搖頭,神情略顯認真,“三當家是想看看,能不能喚起當年您的那顆‘心’。”“心?什心?”這樣的回答倒是出乎薑清的意料,‘不是,不先確定是不是真失憶,反而來看看他有沒有什“心”!什“心”?“紅心”“白心”還是“黃心”?那三當家腦子不會也缺根弦吧。’薑清建議道:“三當家腦子沒事吧,要不要請林先生去給他看看?”幽一沒有接話,反而好奇道:“大當家聽了這些,沒有什想法嗎?”薑清想了想,在幽一期待的眼神中說道:“下次能安排點別的故事嗎?這些聽膩了。”“......”幽一走了,頭也不回,招呼也不打一個,薑清有些傷心,他還是第一次見幽一這樣對他,感覺沒有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