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醫(2 / 2)

等分完肉,天空已經布滿了晚霞。

青年們沒有離開,而是洗乾淨手,跟著烏炯進屋。

烏炯他們給肉抹鹽,簡莫在邊上打下手,心中猜測,他要將肉吊到屋簷下保存。

黃褐色的粗鹽很粗糙,簡莫用它揉搓肉的過程明顯沒其他人利索。

烏炯說道:“這裡我們來就可以了,你把飯取出來,他們留在這裡吃飯。”

他身後的一個青年則對笑嘻嘻地簡莫說道:“你做的飯好香。”

簡莫看烏炯一眼,點點頭,將做好的食物打開,放到桌子中間。

他看烏炯的飯量大,特地多做了一些,現在正好大家一起吃。

青年們看著烏炯,其中一個忽然小聲對身邊人說道:“他看起來好乖。”

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簡莫板著一張臉,裝作沒聽見。

簡莫將洗過的刀拿出來,將食物分成小塊,又拿碗出來舀湯。

跟烏炯炙烤出來的肉不同,簡莫炙烤的時候,特地將肥肉放上去,煎出了一點油,在炙烤的時候,他還將石板燒到了滾燙。

肉塊放在滾燙且盛著油脂的石板上,煎出了美妙的焦脆層。

現在一切,肉汁流出來,肉排裡麵柔軟微粉,外麵焦脆噴香,看起來就非常美味。

肉擺到青年們麵前,他們一點都沒猶豫,捏著肉就往嘴裡扔。

緊接著,他們爆發出了議論:

“好好吃!!!”

“這個肉好嫩,裡麵也有味道!”

“這是什麼肉?以前沒吃過。”

簡莫專門將肉醃製了一下,又在上麵戳出了小孔,所以裡麵也有味道。

至於肉的種類,簡莫看向烏炯。

烏炯:“叉角獸的肉。”

“不可能!叉角獸的肉怎麼會那麼嫩?”

“就是,我阿父昨天做叉角獸的肉,我阿弟吃完,乳牙直接崩了,被我阿爸罵得半死。”

“叉角獸的肉也沒那麼香啊!”

青年們不太相信,問簡莫:“族長騙我們的吧?”

簡莫搖搖頭,指著屋簷下吊著的肉:“就是那個肉。”

“啊,還真是叉角獸的肉?”

“你怎麼做的?我要把這個做法記下來,回去也這麼做。”

簡莫看烏炯,見他沒反對,認真地將做法說了一遍——身為一個外來人,他得展示自己的價值。

這群人紛紛點頭表示記住了。

又有人注意到他正在切的肉餅:“這個是什麼?”

簡莫將肉餅展示給他們看:“加了莖塊的肉餅,汁水會稍微多一些。”

大家一聽還有肉餅,嚷著要吃。

烏炯接過他手中的刀:“我來吧。”

簡莫讓出位置,烏炯把肉餅均勻分成小塊,每人一塊。

肉餅裡麵特地放了肥肉丁,又揉進了鹽和莖塊碎,吃起來香嫩多汁,肉丁好像在舌尖跳動。

這群人吃得完全顧不上形象,把肉餅吃完了不說,還把桌子上的碎屑撮起來吃掉了。

“你真厲害!”

“你是我見過最會做飯的亞獸人了。”

“你有伴侶嗎?”

“有了吧?他長得那麼好看,皮膚那麼白嫩,簡直跟馱馱獸的奶汁一樣,肯定有伴侶了。”

“他的伴侶又不在這。”

大家將求證的目光投向簡莫。

簡莫避開目光,他大學時候確實有很多追求者,不過並沒有確定關係。

簡莫板著臉道:“我沒有伴侶,暫時也不打算找伴侶。”

烏炯敲敲桌子:“吃你們的肉,彆追著人問。”

青年們看起來有點怕烏炯,果然不再追問,轉而說起了其他的話題。

簡莫鬆了口氣,給大家盛湯。

大家喝著湯,又回到了他的廚藝上:“你真的不是你們部落裡最會做飯的人嗎?”

看來大家對他不是不好奇,隻是之前跟他不熟,不好多問。

簡莫搖頭:“我是個獸醫。”

這名詞非常陌生,大家看向烏炯。

烏炯:“獸醫是什麼?”

簡莫:“就是給獸類看病的人。”

簡莫努力解釋,“努力緩解生病的獸類的情況,治療它們,儘力讓它們彆死。”

這話獸人們聽明白了。

“那你是祭司嗎?”

“鴻秋是不是正生著病?可以治嗎?”

“我去叫他!”

“班鳴你慢點!”

沒等簡莫說話,其中一個青年已經竄了出去。

簡莫張嘴想叫住他,卻已經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等等,我是獸醫沒錯,可這裡既沒有工具,也沒有藥物,生病了我也不一定看得好啊。

再說,我是獸醫,你們是獸人,大家的生理屬性完全不同啊!

簡莫無助地站在原地,你們獸人怎麼那麼心急?

烏炯對簡莫說道:“先讓他帶鴻秋來看看,看不好也不要緊。”

簡莫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乾巴巴地“哦”了一聲,又坐了下來。

很快,一隻大貓馱著個麵色青黃的中年人過來了。

簡莫看這隻大貓——這不就是他剛開始時遇到的大貓嗎?

怪不得他覺得“班鳴”這個名字那麼耳熟。

名叫“鴻秋”的中年人從班鳴身上下來,甕聲甕氣地跟烏炯打了聲招呼,而後捂著額頭,沒好氣地看了剛變回人形的班鳴一眼:“你跑那麼快乾嘛?我頭本來就疼,現在更疼了。”

班鳴一指簡莫:“他說他能給你治。”

大家一起看向簡莫。

簡莫對著他們期待的目光,簡直想來個“我不是,我沒有,彆瞎說”三聯。

烏炯問:“能試試嗎?”

簡莫在原地猶豫片刻:“我想想。”

烏炯對簡莫說道:“用沒有害處的法子,彆冒險。”

簡莫收回心神,認真答應下來。

簡莫請鴻秋坐下,又詢問他生病的起因。

鴻秋擦擦鼻子:“我前幾天被洞牛追著頂,我沒辦法,隻能跳進水潭裡躲,在水潭裡待了好久,回來就病了。”

簡莫:“潭水冷嗎?回來的時候有沒有吹風?”

鴻秋:“冷得我嘴唇都烏青了,吹沒吹風我不記得,就冷。”

那可能是風寒感冒了,簡莫在心裡下了個簡單的判斷,又問:“身上有傷口嗎?有沒有哪裡疼?”

簡莫仔細問了一堆,又給鴻秋查了個體。

鴻秋雖然有點不耐煩,但還是配合他的動作。

謹慎地檢查了一遍,簡莫說道:“可能是風寒感冒,我手頭上沒有藥,要治的話,可能得刮個痧。”

烏炯:“什麼是刮痧?”

簡莫拿起旁邊的一個碗:“就是用硬物順著經絡刮一下,把經絡刮通。”

好些名詞這裡都沒有,簡莫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些陌生的概念。

最後,他隻好說道:“說不清楚,你們看看就知道了。這個治療方法除了有點疼外基本沒有風險,如果要我治,我目前隻想到這個治療方法。”

烏炯他們溝通一番,最終決定讓簡莫試試。

簡莫請鴻秋坐在椅子上,將後背的皮膚露出來,然後取了剛剛熬出來的獸油,均勻塗抹在他皮膚上。

獸油很香,獸人們看著鴻秋被塗抹得亮晶晶的背部,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簡莫沒管他們,認真塗好後,輕輕刮起來,並跟鴻秋確定力度。

他上大學時沒學過刮痧,不過小時候跟爺爺一起生活,沒少幫爺爺刮痧。

直到現在,他還記得什麼病症該刮什麼經絡。

就是不知道獸人的經絡是不是差不多,刮了有沒有效果。

簡莫順著經絡刮,先輕後重,紫紅色的血點慢慢浮在皮膚表麵。

班鳴伸手摸了一下,驚奇道:“燙的,鴻秋,你疼嗎?”

鴻秋低著頭:“刮的時候疼,你摸的時候不疼,彆亂摸。”

班鳴沒聽,趁機又摸了一下,氣得鴻秋踢他的腳。

簡莫沒管他們玩鬨,仔仔細細刮好痧,檢查皮膚沒有破損之後,輕喘著拿走碗,對鴻秋說道:“可以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做好保暖,明天應該會好一點。”

鴻秋活動了一下肩膀:“被你這麼一弄,還真輕鬆了點。”

簡莫:“你披塊獸皮,彆再著涼了。”

烏炯對鴻秋說道:“回去好好睡一覺。”

說著,他轉頭對其他人說道:“還有你們也是,彆鬨了。”

烏炯發話,其他人明顯收斂了,道彆後往外走。

簡莫跟他們不太熟,沒有說話,隻在邊上默默收拾東西。

烏炯將他手底下的東西拿開:“你上去休息,乾了那麼多活,應該也累了。”

簡莫搖搖頭:“也不是很累。”

烏炯將東西收走:“我來就行,去吧。”

簡莫隻好不跟他爭。

“對了。”在簡莫離開的時候,烏炯叫住他,“今天的事物很好吃,幫鴻秋刮痧也辛苦了,謝謝。”

簡莫心頭一鬆,看著烏炯說道:“不客氣,都是應該的,也謝謝你這段時間收留照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