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與劍鞘摩擦,發出蜂鳴,又是熟悉的,令人憎惡的“葵花三式”。慧明的恨意湧上心頭,身體奇跡般地動了起來,匕首一揮,下意識使出“天山折梅手改·反葵花三式”。這也許是自己最後一次使用這招了吧?慧明心想著,心中默數,一下、兩下、三下,三式已畢,自己卻感覺對方的招數力道越來越弱,隨即陳宜標的葵花六式襲來,慧明失血過多,意識模糊,眼皮如萬斤沉重,逐漸合眼,迷離中竟然覺得葵花六式變慢了,以前隻覺得一道劍光,現在卻能看到重重劍影,長劍在自己眼中化作一片烏雲裹挾著雷電而來。慧明心思拂動,握緊匕首,一招“武當推雲手”,將匕首當作掌法使出,在層層烏雲中,撥動了三發閃電,“叮”的一聲,陳宜標長劍脫手,直衝天上,隨即直直落下,插入土中。慧明終於支撐不住,昏厥過去。陳宜標感覺右手血流不止,身體逐漸冰冷,原來慧明扔給他的正是黑色匕首“送葬”,被“送葬”傷到才導致他葵花劍法水平大幅下降,但他顧不得去理解那些,雙目失明下隻得不斷摸索夫人的位置,一遍遍呼喊李彩薇的名字,李彩薇卻已經被煙氣嗆暈,無法應答。忽然咕嚕嚕一個東西滾到了陳宜標腳下,陳宜標一個不穩,栽入了火坑之中,發出痛苦的悲鳴。李彩薇被這悲鳴叫醒,眼見如此,萬分悲痛,運起全身內勁,將手上繩子震斷,整個人也跌入火坑之中。陳宜標忽覺身上壓下一人,熟悉的感覺讓他一下認出,大喊一聲“娘子!”李彩薇也喊一聲:“夫君!”隨即被火海吞沒,兩人再也沒了聲音。火坑旁邊,隻剩昏厥的慧明和一顆李伯勞的人頭,人頭雙眼圓睜,好像還在憤怒的盯著這對火海葬身的夫婦。第二天早上,天氣有些陰冷,身帶大紅花的王錄發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對了對手上的地圖,自言自語道:“再轉過這個彎就能到殃蟲壇了,家的錢都花光了,葵花教派的通知也收到了,沒人接我就自己來唄。”眼見殃蟲壇漆黑的大門,王錄發欣喜萬分,使勁敲了上去,敲了一會兒卻無人應答。王錄發使勁一錘,大門鬆動,居然沒有鎖,他小心翼翼扒開大門,剛踏入半步,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大院整整齊齊擺著二十八具屍體,其中還有兩具燒成了焦炭,一具屍首分離,王錄發嚇的大叫,猛的回頭又撞在了大門上,顧不得頭上疼痛,王錄發一路尖叫逃跑,再也不想加入葵花派了。然而王錄發這一撞,門上方的牌匾鬆動,大風一吹,就掉了下來,隻見背麵血淋淋的兩個字——“少林”。兩周後的早上,陽光曬進屋內,慧明緩緩地睜開眼,身上仍是無比疼痛,眼前一個人影湊了上來,竟是三皇子。三皇子大喜道:“師父,你醒了,師姐守了一晚剛去睡覺,我這就告訴她……”慧明微微的搖了搖頭,說道:“我怎回來的?”“昨天早上天都沒亮,有人敲門,我以為是早上打酒的,一開門就看你躺在一個板車上,不知道誰把你送回來的。”慧明疑惑,掙紮著起身,發現自己被包紮的很好,傷口上還有一點藥粉,拿手一搓一聞,正是少林派的金創藥,他心一驚,難道自己要找的那個少林派的前輩其實一直在默默幫助自己嗎?不過慧明的疑惑的事情還很多,一時間想不明白,反正這個神秘人是友非敵。慧明看三皇子眼睛紅紅,聽說甄琴琴守了一夜,感覺這兩個徒弟倒是收的不錯,畢竟還為自己擔心,便問道:“我沒在這些天,琴琴沒惹什禍吧?”“沒有沒有,就是,呃……”“那就是有。”“呃,那個,師姐你也知道,呃,咱們在酒館嘛,來回那多人,呃,總有那些,呃……”“別呃呃呃的,快說。”“是,師父,師姐在您不在這段時間,結交了不少江湖好漢,認識的有一百多個,相談甚歡的有五六十個,結拜為異性兄妹的有十幾個……”“啊?”慧明大驚,不過想到甄琴琴就是這種性格,倒也罷了,隨口問道:“至少你還是乖乖的吧?”“我,呃,我不像師姐,我沒師姐那豪爽,也就結拜了四個……”“好好好,我讓你們好好練武,你們在這兒給我玩‘江湖過家家’是吧?”慧明氣道。緩了一會兒,慧明又問道:“武功練怎樣了?”“這個我倆沒有偷懶,您規定我練到鐵掌第五招,我已經練到第八招,師姐峨眉心法練到第一重,招數已經很熟了,也超額完成您規定的作業了。”“這還差不多,沒給老板娘添什麻煩吧?”“呃……沒有,就是欠了點錢。”“欠錢?!你們把我給的五百兩弄丟了?”“不是啊,師姐說江湖好漢遇到了不僅要好吃好喝招待,臨走還給一份盤纏,送來送去,就沒有了,後麵還欠了一百兩,呃……老板娘說都記在您的帳上了,但是沒關係的師父,我們兩個還幫老板娘乾活賺了一點,現在還剩九十九兩八錢六分……”慧明兩眼一黑,又暈了三天。三天後,慧明身體恢複一些,第一件事就是結結實實給兩個弟子一番懲戒,嘴說道:“五百兩,夠你們兩個在這吃喝住三十年!說花就花光了!”三皇子咬緊牙關忍受,甄琴琴卻笑嘻嘻的毫不在乎。不過還好三皇子隻是偷跑出來沒有帶錢,等回了京城答應給自己三千兩來著,這筆賬肯定能還上,慧明也不是特別擔心,隻是叮囑老板娘不允許再讓這兩個禍害賒賬。慧明一邊養傷,一邊教導弟子們練功,用全真劍法和甄琴琴的峨眉劍法對拆,甄琴琴進步很快,一開始慧明用牙簽跟她對劍,後麵用筷子,很快就要用燒火棍了。三皇子也漸入佳境,二十四招鐵掌功已經學會了十二招,打起來一板一眼,倒也和少林派當年的小弟子初學者差不多。慧明又拿來峨眉派的《四象掌法》秘籍,教給甄琴琴,讓甄琴琴與三皇子對招,一開始甄琴琴掌法招數多,打得三皇子鼻青臉腫,可是熟悉了四象掌之後,三皇子每日拍鐵砂的訓練就起了作用,隻要對掌,甄琴琴就好像打在石頭上,逐漸落入下風,不過三皇子頗有涵養,總是手下留情。甄琴琴道:“不公平,他的鐵掌比我的厲害!硬的要命,手上的老繭都能把我擦傷!”慧明見這丫頭吃了虧,偷笑道:“四象掌中河洛四象的精髓你沒有領略到,當然打不過鐵掌了。”“不公平,我是女子,力氣也比他小!”“胡說,師父之前就是吃了這個說法的虧,差點被人反殺!”慧明想起和李彩薇對戰的情形,其實他心是有些感謝李彩薇夫婦的,和高手切磋一次勝過自己苦練幾年,經過那一戰,自己的武學理解提高到了新的高度,不僅意外領悟了金鍾罩,還恰好練出了克製葵花六式的招數。隻不過,慧明想到,這對夫婦也是罪大惡極,自己除了能多為他們頌兩遍佛經,也做不了什別的。想起他們夫婦的感情,慧明又有些疑惑,自己已是而立之年,一次感情也沒體驗過,確實不懂他們之間的感情是什,他收集情報時確定陳宜標會為了李彩薇而自廢武功,但他理解不了陳宜標已是強弩之末時還能站得起來想要解救李彩薇,明明他已經是自宮之人,難道真正的感情不需要男女之事來維係嗎?沒等多想,三皇子打斷道:“師父,你不是去行俠仗義了嗎,怎還和女子打了起來?”“誰告訴你我去行俠仗義了?”“師姐啊,師姐說你以前是空明無色四位大俠中的第二,鬥蛟龍、伏猛虎、斬白蛇,殺魔窟八鬼,除山河四妖,製揚州七惡什的……”“好像製揚州七惡是有那回事,但斬白蛇什的明顯是別人乾的吧?”慧明回道,心想著原來當初戒心就是這給甄琴琴講故事的,自己兄弟幾個沒乾那多俠義之事,戒心私自把曆史名人的事也安在我們頭上了。不過對葵花派的仇恨是不能讓三皇子知道的,畢竟葵花派是皇權的擁護者,具體為什還不清楚,但是皇室的人其實對葵花派都有好感。於是慧明就隨便編了一個理由,說自己是去除掉了一個喜歡搶別人嬰兒的“四川妖女”,三皇子深信不疑,對慧明的崇拜又多了幾分。又過了兩周,慧明身體恢複如常,雖然仍沒有等到那神秘的少林前輩,不過經過練習,已經可以熟練的反葵花六式了。隻是金鍾罩卻再怎練也再用不出來,慧明仇恨纏心不說,本身也是心思複雜之人,想要達到通透境界本來就是千難萬難,當時自己能用出金鍾罩隻能理解為師父顯靈了。“可是師父,”慧明心默默的想,“你當初為什和慧空師兄一樣選擇自殺呢……”
第十九章 絕地一擊(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