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街的燈光逐漸黯淡,一線城市的郊區雖然建築繁多,但是大多都是上班之後人們休息的地方,晚上總是各位的寂靜,以至於路燈隻有路口的寥寥數盞,所幸,一家24h便利店剛好開在旁邊,讓少數行人感到安心。“A小大殘個屁,我打了三槍都沒死!”“什叫你不說大殘我就不會上,你才是慫包,謊報就謊報,解釋什啊?”便利店的收銀員小哥正坐在門口的收銀台前保衛自己的雙親,以及抨擊別人的雙親……“老板,還賣東西嗎?”“賣賣賣!”小哥一抬頭,看到了一個頭戴鴨舌帽,圍脖遮住臉的人,他猛的一哆嗦“乾嘛,你要零元購嗎?我上有老下有小,女孩子的手還……”突然,他意識到了什,看向門口的風鈴,風鈴安安靜靜的懸掛在那。“不……不是?”小哥想起了自己領居老大爺把店送給自己前的一句話。“隻要站在收銀台前麵,那就是客人,哪怕是鬼,懂嗎?”他當時覺得這老頭也就是死前舍不得自己經營了大半輩子的店,隨口說罷了,自己也就答應了,但是眼前這個搞不好是真貨啊。“老板?你在胡說什,我可以買東西了嗎?”鴨舌帽男子不解的看著小哥。“當然,當然,你想買什買什,哈哈,哈哈”小哥乾笑了兩聲。“那你幫我拿包軟中華,順便拿一隻打火機。”說完,鴨舌帽男掏出一百塊放在桌子上。看著那個紅色的男人微笑,小哥的心心瞬間安定下來了,“不是冥幣啊……”嘴角也逐漸上揚,“什嘛,世界上哪有鬼,都是我自己騙自己”“來,煙給你,還有找的錢。”鴨舌帽男伸出手,那包紅色的中華直直的穿過了男子的手,和打火機一起落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隨著響聲一起的,還有小哥凝固在臉上的笑容,以及那抓不起一百塊的手。“什嘛,我果然死了。”鴨舌帽男子貌似有點懊悔。小哥看著男人,發現他的帽簷似乎有白白的東西露出來,之前自己有一瞬間以為那是白癜風,現在想來。男子的情緒好像開始失控了,便利店外的路燈開始忽閃忽滅,而他的身體周邊開始出現黑霧。“等等等一下”小哥手忙腳亂地從收銀台下麵翻出了一個頗有年代感的照相機,神奇的是它竟然是一台拍立得。“那死老頭說過,這玩意可以和顧客合影,他特地交代這事,但願有用。”“來,茄子!”在鬼一臉疑惑的注視下,相機閃出綠色的光,隨後,一張照片被緩緩吐出,慶幸的是,鬼貌似冷靜下來了。小哥拿著照片,臉陰晴不定,因為照片是黑白的。“怎了嗎?”鴨舌帽男子聞到。“你先保持情緒穩定,在這等會。”小哥急匆匆的跑到倉庫,看著一個小小的土地公神龕鞠了一躬,“您老人家香爐借我用用。”然後拿著香爐頭也不回的跑到收銀台,擺在收銀台上,前麵放上鴨舌帽男的黑白照,插上三根軟中華,慢慢點上,然後自己手也拿了一根。“哥們你有事慢慢講,不要激動,兄弟陪一根。”說完小哥點上一根煙,可惜剛剛兩口,就被嗆了。“你慢點”鴨舌帽男似乎有點哭笑不得,他想拍拍那個小哥,但是突然意識到自己摸不到,結果發現手上多了3根中華。“還挺神奇啊。”鴨舌帽男看著手上的中華說到。“還真有用,果然,能穿衣服拿錢肯定是有辦法抽煙的,隻是抽什煙的問題。”汗流浹背的小哥穩住了顫顫巍巍的手。“兄弟,我叫孫堂,你叫什?”孫堂邊說邊從肺吐出一口煙,“這煙就是帶勁啊。”“我?我叫居步。”“小布啊,你有興趣聽我講故事嗎?”“行啊。那有什問題”居步臉微不可見地一抽,我不聽你發飆了我怎辦,我有的選嗎?“那你可要聽好了啊。”孫堂開始緩緩開口。而與此同時,照片上邊角微不可察的浮現出了一絲顏色。有個大貨車司機,我們姑且叫他小北吧,他和其他打工人一樣,家有著60歲的老母親,有著一個長得還不錯的未婚妻,背著房貸和車貸,和其他打工人不一樣的地方,是他的工資比其他的大貨車司機高。一個青年男人,如果靠著幾千的工資,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還完房貸和車貸,更何況還要攢出彩禮錢。在他準備認命的時候,一個老板找上了他。“小子,這有份買賣,冷凍庫的,乾不乾?工資絕對高,就是跑的遠。”小北當時就答應了下來,唯一不好的,就是這大貨車一直在邊境來回開,見不到家人,但工資確實異常的高。老板也會時不時來他家中給他的老母親和妻子送禮。三年來,小北一直以為自己終於轉運撿到一份好的工作,直到那天,他聽到了身後的車廂傳來了異響。作為一個合格的大貨車司機,他知道有些小事會導致可怕的意外,他在第一時間把車開到應急區域停下了。一個合格的司機,或者說合格的打工人來說,做該做的事情,不問不該問的事,這也是他一直以來沒有意外的原因。但是今天他實在不知道怎辦了。本該運著速凍肉品的箱子底,有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孩。誰也不知道這長的路她到底是怎撐過來的。他下意識的就要報警,可是就在這時,他猶豫了。他在境外,報警來的是哪的警察姑且不論,但是老板一定會比自己先趕到自己家。小北的背後留下了冷汗,他不可能指望一個疑似買賣人口的人對自己家人手軟,一旦事情敗露,等待他的就是無止境的報複。隻要自己救醒了這個女孩,無論放與不放,自己都有暴露的風險,什都知道的人活不久,都不知道的也活不久,隻有知道了裝不知道的人,才能一直活下去。可是,自己真的對得起自己的道德嗎?一邊,是家人的安危和高額的工資,一邊,是陌生人的安危。他點了煙,就靠在車門那,一根接一根的抽。“!”車門,被重重的關上了。在自己過去的日子,自己又運走了多少人呢,小北自己也不清楚。他不知道,也不敢知道。他的女朋友在他換了工作後沒多久就結婚了,三年了,妻子肚子的還在應該快出生了吧,自己要當爸爸了吧。對,孩子不能沒有父親。他苦笑著“如果有地獄,你們經管找我來吧。”幾個小時後,聽著車廂後麵的人卸貨,小北在駕駛座一根接一根抽著煙。他隱隱約約聽到了人的嗚咽聲,可是駕駛室的煙霧好像封住的不隻有視野,還有他的善。終於,他等到了三年來第一次假期。畢竟老板或許看出來了什,但他似乎很滿意,“小北啊,我很喜歡你這個人,做事踏實,隻做好自己做的事,這樣天天開確實累,回家歇幾天吧。”深夜,小北推開了家門,他的妻子一臉驚喜,“你怎回來了啊。”她慢慢走了上了,把他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你摸摸,寶寶在踢我呢。”老母親看到勞累的兒子,眼角莫名有點濕潤“快歇會,快歇會,媽馬上去抄兩個菜哈。”他的臉上掛上了一絲笑容,是啊,自己還有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有不得不做的理由。吃飯的時候,一家人有說有笑,而在這時,一則新聞被緊急刊登。“拒前線記者最後報道,該人口販賣集團長期將居民販賣至境外,而唯一一名逃回人員表示,大多數人被抓進了電子園,小部分誓死反抗的人則成為了器官買賣的商品。”“惡魔,還我女兒,他才18歲啊。”“人渣,去死!去死!!”“為什,為什,我的兒子才剛剛畢業,他剛剛要開始最精彩的人生啊!”妻子看著電視,“這些人真可惡啊,為了賺錢不擇手段,別人的家庭該怎樣。還是我們家小北好,踏踏實實的。”老母親也在一邊附和。那天晚上小北一晚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