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漢給出的方案既簡單,又粗暴。
“去搶一個賞金獵人,把他手裏的證明搶來就行。賞金獵人公會不會在乎你到底是誰,他們隻看證明。”
居然那麽簡單?
顧磊磊很快就想起來了目前暫住水晶營地調查記者分部地下室的賞金獵人。
她決定給喬紅發條短信,問她能不能把對方的證明郵寄過來。
……不,還是打電話吧,正好再和拜莊商量一下借用大腦的事情。
這些“待做任務”在顧磊磊的腦海中一一閃過。
顧磊磊沒有忘記她的第一個問題:“那,關於酒吧老板……”
“我不知道哦嘶——!”
流浪漢回答得太快,以至於不小心咬到了舌頭。
他嘶嘶抽氣,猛喝幾口啤酒。
顧磊磊無辜看他:“他很可怕嗎?”
流浪漢摸著舌頭,心有餘悸地點頭,又搖頭。
“不是可怕,而是他確實不怎麽出現。”他努力地想了一會兒,找出一個最合適的形容詞來,“他是‘馬車癡’,你懂吧,實力強大的……”
流浪漢豎起食指,指指自己的太陽穴:“……這裏有點問題的那種人。”
“但凡碰見了他,一定會被他拉去比試比試。”
“不分出個勝負還想走?那估計,就隻能橫著出去了。”
“離他遠點。”
……
離開酒吧旁邊的小巷後,顧磊磊直奔調查記者分部。
她當然不會因為流浪漢的勸說而動搖。
不過,在參加馬車副本前,顧磊磊還得先打個電話。
喬紅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我明白了,我會讓莊小明給你送過去的。你什麽時候要?”
顧磊磊翻看日曆:“明天,我不急,你們把證明給到黃主任或是霍向文就行。”
喬紅咬字曖昧:“哦……我們的小顧同事又要下副本了?”
唰。
顧磊磊把日曆翻了回去:“對,所以,我還需要找拜莊幫個忙。”
拜莊一直在水晶營地的調查記者分部接受體能訓練。
因此,她很快便接了電話,答應了顧磊磊的請求。
顧磊磊掛斷電話。
“拜莊會在今天和明天配合我的行動,保持熟睡狀態。”
“不管了,先來試試看吧!”
她返回臥室,掏出【好朋友牌腦電波模擬貼片】,貼在太陽穴上。
幾乎沒什麽感覺。
除了有點兒涼意之外,連酥麻癢痛感都無。
顧磊磊閉著眼睛,感受了一會兒連接上拜莊大腦的奇妙體驗。
“好像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她從包裏取出一本晦澀的辭典,翻看起來。
五分鍾後,顧磊磊合攏辭典,進行默寫。
一字不差。
“是我說早了,這區別也太大了!”
她艱難地從太陽穴上取下貼片,通知喬紅叫醒拜莊,告訴她實驗已經結束,可以自由活動了。
喬紅沒有立刻掛斷電話,她喊來了剛剛睡醒的拜莊。
語氣中糅雜著困意的拜莊表示:“當你借用我大腦的時候,我什麽感覺都沒有……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這真是個好消息。
因為沒有後遺症留下。
做完這一切後,顧磊磊沉默地看向手中的電極貼片。
失去拜莊的大腦讓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記憶力好壞的差別。
她痛苦捂臉:“要是不會把拜莊的脆弱心靈一起繼承過來,那就更好了。”
是的,使用【好朋友牌腦電波模擬貼片】的後遺症就是:
除了對方的智力之外,對方的情緒也將一並繼承。
因此,當顧磊磊借用拜莊大腦時,她感受到了一陣從未有過的恐懼情緒。
“好安靜,這裏會不會有鬼?”
“我怎麽會想要去挑戰那麽危險的副本呢?要是我被困在0.02%的副本裏出不來了,那可怎麽辦呀!”
“非要去博林男爵的城堡嗎?非要去地下四層嗎?天哪!骷髏女仆!想想都要被嚇死了!”
“這個世界好可怕啊!嗚嗚嗚嗚……”
“……”
各種奇奇怪怪的想法如潮水般湧出。
顧磊磊從來都不知道拜莊居然那麽害怕地窟世界裏的一切。
她甚至連骷髏女仆都害怕!
“骷髏女仆都沒有傷害過我們哎……”顧磊磊感到匪夷所思,“這到底有什麽好害怕的?因為外表嗎?明明挺乾淨的啊,一個個都白溜溜的。”
她按了按自己的心臟。
從拜莊處繼承來的恐懼感似乎還在心頭有所殘留。
但很快就被迫切的“回家渴望”吃乾抹淨。
“算了,我還得想個消除恐懼的法子。”
顧磊磊略有些頭疼地翻看自己的道具。
她再一次看見了【礦場主魯巴恩的絞刑繩】。
這一次,顧磊磊不會再獨自冒然使用它了。
她找來了溫良和趙惜年做雙重保險。
“你真的要這樣做嗎?”溫良神色擔憂。
顧磊磊擺擺手:“沒事,這個道具很好用,也不會出事。你們隻需要在數完十下後,把我放下來就行。”
趙惜年舉起鬨鍾:“沒問題,我數著呢!”
溫良也擼起袖子管來。
顧磊磊一咬牙,一閉眼,把脖子塞進繩圈之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勒痕越來越深。
顧磊磊一邊蹬腿,一邊感受到自己的大腦正在貪婪的影響下扭曲旋轉。
“我要更高的利益!更多的保障!我絕不走空!”
“隻要有100%的利潤,我就願意冒險!如果有200%的利潤,我甘願踏入極度危險的副本之中!假如有300%的利潤……”
“哦不,這件事的利潤確實很大,但是危險也同樣巨大……”
就連貪婪也在過小的概率裏退縮。
“這不是冒險,這是賭博!而在賭博中,贏的永遠是莊家!”
“不行,我不能這樣做。”
“我不是莊家……那就成為莊家……咳咳咳!”
顧磊磊被溫良和趙惜年齊齊按住,強行從繩圈裏拔了出來。
粗麻繩的殘餘血痕還在脖子上隱隱作痛。
而過長時間的擠壓也讓顧磊磊感到嗓子生疼。
但是在地窟世界裏,這種小傷隻需要一小團【昏暗的光】就能治愈。
顧磊磊很快活就重新蹦亂跳起來。
溫良和趙惜年擔憂地看著她:“你掙紮得很厲害……你不想結束這個道具的使用。”
顧磊磊揉揉脖子,喝了一口水:“我知道。”
溫良小心翼翼地問:“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嗎?”
顧磊磊輕快點頭。
她的眼眸中射出理性之光。
這是用全部理性編造出的最完美方案,甚至可以讓顧磊磊在馬車副本裏收回一切成本。
唯一的問題是。
【礦場主魯巴恩的絞刑繩】不懂人性。
它沒有考慮計劃執行者的感受。
……
在【礦場主魯巴恩的絞刑繩】的教唆之下,顧磊磊沒有去挑選克製恐懼感的道具。
“這是一次很好的鍛煉機會,可以讓我的心智得到充分的磨煉。”
顧磊磊檢查自己的裝備和物資,並做少許補充。
“恐懼這種無關緊要的情緒會因為詭異力量而突然放大,我不可能永遠依賴道具和技能卡,我得靠我自己。”
“畢竟,當我走到地圖的儘頭,無窮無儘的詭異潮是數量有限的輔助裝備所無法抵抗的。”
她自信滿滿地走進酒吧。
“拜莊的恐懼感來源於實力的不足,而我不一樣!”
“在監工長鞭和霍教授的特訓之下,我甚至能和詭異肉.搏三個回合!”
“這個副本由我坐莊,而不是酒吧老板。”
“這個副本是我的訓練場,而不是一個麻煩的累贅。”
她晦暗的目光掃過吧台,落在酒保身上。
酒保手臂一顫,不小心灑出少許液體。
他一邊用抹布擦桌子,一邊困惑地環顧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