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禮物(1 / 2)

沿途路燈昏暗, 草叢裏蟲鳴陣陣。夏天的夜終於泛出一絲涼意, 然而男人身上火.熱,她哭得也熱。

蘇菱用手背把眼淚擦乾淨,她冷靜一些, 就覺得在他麵前這樣哭太丟人了。

“你放我下來。”她說話還帶著鼻音, 伸出手去推他。

“別鬨。”他輕巧地抱著她, 問她,“附近哪裏有酒店?”

蘇菱一聽酒店兩個字就用看壞人的眼神看他, 閉緊了嘴不說話,掙紮著要下去。

秦驍把她放下來:“蘇菱, 真沒良心啊, 好歹抱著你走了這麽久, 翻臉不認人了是吧?”

她今天膽子出奇肥,羞怒道:“我又沒讓你抱。”

他眼裏帶著三分笑意:“是我自己想抱成不成?”

她心裏還難過,不想理他,別過了臉。

秦驍下午去珊瑚鎮, 結果發現劇組放假,而蘇菱回家了。蘇菱拍戲簽約的合同條款上有老家地址, 他直接就找過來了,沒想到她哭成那樣。

可見這次真的傷了心。

蘇菱隔著重重大樓和燈火,望著舅舅家的地方。

那裏化成三兩點微光,在黑暗裏看不真切。

蘇菱有些出神。

小時候外婆教她唱兒歌, 背著她走山路, 一起在院子裏種下木棉, 家裏最窮的時候,外婆自己不吃也不會讓她餓著。

可是外婆有時候對她又極其冷淡,她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她五歲那年,跌倒在院子裏,手肘被石子磕破。她剛要哭,就看見外婆遠遠看過來的眼神,冷淡而無動於衷,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可是片刻,她把蘇菱抱起來,歎息著給小蘇菱擦藥。

外婆愛不愛她?蘇菱以前以為是愛的,今生重活一輩子,她第一次有了相反的想法。

興許是不愛的。

外婆從來沒有告訴過她母親於俏是怎麽死的。

逝去的原因千萬種,卻有一種可能性很大,因為生了蘇菱,所以於俏死了。

蘇菱努力乖巧,讓自己毫無棱角,隻是希望有人愛她,不給外婆增加負擔。她為此付出了二十四年鮮活的生命。

可是此刻渾身冰冷,那種可怕的可能性讓她手足僵直。

有可能她一直珍愛的親人,其實是恨著她的。

愛恨交織之下,她隻是個被趕出來的陌生人。

蘇菱抬頭看向眼前這個男人:“秦驍。”

他低頭看她,眼裏似散落漫天星辰:“嗯?”

她把卡遞過去:“你別跟著我了。”裏麵是她所有的片酬,等拍完戲,剩下的錢也會打進去。她連本帶利還完了。

秦驍不接,他氣笑了,這是打發叫花子呢?

“老子稀罕這點錢?”

她垂頭,沉默不語。

秦驍氣得心肝疼,他忙了將近兩個月才把楚振那個人的事料理完,結果一來找她就得了這麽張卡。

他直接把人騰空抱起來,蘇菱被他嚇得驚呼一聲:“你做什麽!”

他嗤笑:“做你!”

蘇菱又羞又氣:“秦驍!”

“怎麽,聽著呢。”

他一雙鐵臂抱得死緊,眯著眼辨識了一下周圍的標誌,就朝著一處走過去。

蘇菱被他嚇得把不愉快都忘了。

她被那兩字驚得腦子發懵,伸手擰他,男人肌肉精壯,她下了狠力氣。秦驍臉色都沒變,腳步也不停。這個男人忍疼厲害得很,兩輩子加一起,蘇菱都沒見他為了疼吭過聲。

她害怕了:“我不和你一起,你放開。”

秦驍語調冷漠:“晚了。”

蘇菱四處望,可是附近漆黑,這麽熱的夏夜,散步的都回家吹空調了。隻有這個瘋子,不知道千裏迢迢來做什麽。

她開始心慌了,他強迫人很有一套。她見識過的,秦驍壓根兒不懂得什麽叫風度,他要是覺得爽,她就算是捅他一刀他也不會停。

但是讓他妥協不是沒有辦法。

蘇菱怕他來真的,咬了咬唇,輕聲喊他:“秦驍。”

她那調子嬌嬌軟軟,他挑了挑眉,低頭去看懷裏的人要鬨什麽幺蛾子。

蘇菱羞紅了臉,又喊他一聲:“秦驍。”

他喉結動了動,眸色漆黑:“怎麽,有話直說。”

她說:“你別那樣說話,我害怕。”

他眸中含著笑:“我說什麽了?”

蘇菱複述不出來那兩個字,她不看他的眼睛:“我心裏難過。”是真的難過,曾經以為自己隻是在慢慢失去,現在才發現可能從未擁有。

這世間僅剩的,她珍愛的,為此付出一切的。原來也許隻是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