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色的月光下,潮濕的甲板折射出黯淡銀光。大海的浪潮聲並不響亮,反而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人們的喧嘩、驚恐的喊叫也隨之遠去,這裏宛若戰場一般寂靜。
或者說,這裏也確實將成為戰場。
尾部甲板的長度差不多在二十米左右,它的末端站著一個人影,正是自稱為“因果之序”神使的男子。他的背後是一道鐵鏈欄杆,再往後就是深邃的大海——看上去他已無路可逃。
張誌遠等人則站在艦橋出口位置,眾人分散成一排,與其正麵相對。他們手中的武器已經鎖定了敵人全部的致命要害。
“發射信號彈吧。”張誌遠沉聲說道。
周知這才記起自己要乾的事來,他連忙從背包裏掏出信號槍,對著天空連按兩次板機。一紅一綠兩顆信號彈依次升起,在漆黑的天穹下顯得格外醒目。
有了信號彈的引導,城衛軍的武裝快船就能在夜幕中找到歡樂女神號的位置。
“你現在投降還來得及。”張誌遠衝著神使喊話道,“夜晚跳進大海裏,就算邪神也保不住你吧?”
“淺原鳴子,你就盯著後方,另一個艾布維奇不見了。”他接著側頭小聲說道。
“我知道了。”她點點頭,謹慎的朝甲板邊緣移動。
神使轉過身來,目光緩緩掃過眾人,似乎在打量著這夥突然竄出來的追擊者,“不是城衛軍,也不是正神教徒,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是什麽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計劃暴露了,你也完蛋了!”張誌遠喊道,“這船上所有跟你有關聯的人,一個都跑不掉。你精心布置的人脈、花心思拉攏的隊伍,過了今晚都將不複存在!”
這是活抓前的一個技巧,通過貶低、打擊對方的雄心壯誌,來削弱目標的對抗意誌。但他心裏也有些拿捏不定,鬼知道真正的邪教首領腦袋裏有沒有投降這一概念。
“你說那些意誌薄弱、滿腦子酒色利益的貴族?”神使冷漠的語氣裏不帶一絲溫度,“這樣的低能者根本不配與我為伍。倒是像你們這樣的人……明知道邪教徒將大量聚眾於船上,還敢潛伏進來向我露出獠牙,膽識和手段都讓我驚歎。你們是珊黛拉.艾倫暗中雇傭來的嗎?倘若真是如此,要不考慮一下向吾主效力?”
不對……這反應不對。
張誌遠心裏湧現出強烈的異樣感。
為什麽敵人會如此鎮定?他不應該感到慌張和驚訝嗎!這種反應就好像他早就預料到會有人找上他,整場宴會不過都是一場事先預設的陷阱而已。
難道他早就知道樂園的存在?
但真是為了對付樂園的話,早在大廳就能動手了,又何必一路逃到這裏,還故意說這些拉攏的廢話?
“你都要被連根拔起了,還有心思挖人?省省吧!老實投降交代一切你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你們旁觀了活動的始末,那你應該聽到了我說的話。如果沒有,我可以再說一遍——”男子笑了笑,“戰爭開始了。”
“……什麽?”
“城衛軍把大部分主力都調到了內城區,他們自己的駐地和領主府就相對顯得空虛了,不是麽?如今各區警局也處於停擺狀態,如果邪物在平民區出現,想必沒有幾個熱心人會去拯救慘叫的居民吧。”
這個消息讓張誌遠瞪大了眼睛,這家夥難不成想在全城掀起恐怖襲擊,即使把自己當作誘餌也無妨?
忽然,三顆紅色的信號彈在遠處炸開,隨後緩緩飄落,宛若不詳的星星。
從信號彈方向來看,應該是來自西北邊的城衛軍駐地,而三紅代表著極為緊急的情況,需要看到的城衛軍士兵立刻趕回駐地集合。
神使不是在開玩笑!
到這一步,張誌遠已經意識到,活抓他審問情報已不太現實,他的使命就是發起一場針對輝煌堡的邪教戰爭。
“開火,殺了他!”
然而沒有同伴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