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恩也曾說過,逃出來的礦工把廢礦區當做基地,並逐漸壯大到不可忽視的地步,那麽記憶裏出現礦洞的景象似乎挺正常的。
然而朝陽注意到,這個地方完全不像被廢棄的樣子,遠處有正在運行的軌道礦車,而稍微近一點則能看到一台台正在噴吐蒸汽的機器引擎。
這時有人走了過來,跟金克夫說著什麽。
記憶裏最模糊的往往是人臉,哪怕兩人就隔著一步的距離,朝陽也很難看清對方的模樣。不過他看到此人胸前掛著一塊身份牌,上麵不光有名字,還有高天礦業的字樣。
那人走後,新的人又靠近過來。
朝陽忽然意識到,他們在向金克夫匯報情況!
金克夫不是什麽奴工,也非隱藏在霧區的逃亡者,他是高天礦業公司的人!而且職務還不算低!
這個意外發現讓朝陽感到有些匪夷所思——礦業公司對他的那些手段可不像是對一名管理者能做得出來的。對方既不是身份低賤的礦工,也非從海上擄掠來的海衛人,犯事了開除掉不就行了嗎?至於這麽對他?
對合法居民私刑可是嚴重違反了輝煌堡的律法。
越過這片記憶方塊,朝陽繼續向更深的地方前進——一般來說,藏得越深意味著越不堪回首,對金克夫而言,他從公司管理者變成任人折磨的囚徒,這其中的變化一定是痛苦不堪的。但同樣的,它也有可能蘊藏著重要的信息。
新出現的記憶依舊是礦洞深處,不過這裏的空間要狹窄許多,周邊的牆壁似乎由堅硬的岩石構成,他能看到牆上無數條密實的鑿痕。
顯然,公司光是挖到這裏就費了許多功夫。
再往前……是一排人為架立的木牆,邊上還立著一塊警告牌:「危險!進入前務必計算時間,最多兩分三十秒。」
「超時在五分鍾內的,請立刻聯係杜厄立學士。」
「超時五分鍾者,——」
後麵的字跡被塗黑了。
等下,這是在挖啥?朝陽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高天礦業公司真的有在專心生產嗎?之前還像是在一個天坑礦區,那現在呢?為什麽這麽狹窄的礦洞還要專門造牆來進行分隔?進入前計算時間又是怎麽回事。
他們不會挖到放射性礦源了吧!?
就在這時,木門猛地被推開,一隊人馬從門裏魚貫而出。他們被服裝顯而易見的分成兩類人,一類是礦工,衣著襤褸、骨瘦如柴;令一類是公司監工,全身被皮衣包裹,頭上還戴著帶探燈與玻璃眼罩的毛氈帽子,可謂“武裝”到牙齒。後者腳步匆匆,抬著擔架,而前者大部分都躺在擔架上,似乎挖礦挖到渾身虛脫一般。
現場一時有些混亂。
視角同時在猛烈晃動,左右還多出兩個人影,仿佛緊緊夾著金克夫,不讓他向前一步。
他們發生了爭吵?
朝陽凝聚精神,努力想要看清這模糊的記憶片段——是了,有人在對他大聲說著什麽,情緒十分激動,而金克夫也在與其推搡,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就在這時,那人不慎撞到了後方穿行的隊伍,導致一張擔架翻倒在地。
上麵躺著的礦工也咕嚕一聲滾了下來。
金克夫仿佛想要上前拉起對方,但當礦工身上的毛毯滑落,露出赤膊上身時,視野猛地靜止了!
朝陽也倒吸了口涼氣!
隻見此人滿身是汗,而且越靠近手的部位,皮膚就越紅。當接近小臂時,他的皮膚上竟布滿了無數短須,看著就好像透明的肉芽一般。這種突出體表的肉質結構,醫學上一般稱之為疣,基本是由病毒引起,但此人的“疣”不光多而且長,到手掌周圍時,這些肉須已經長到三四厘米長,而且端頭還出現了詭異的分化,使得它看上去不再像芽,而是宛如一隻隻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