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去植物園的日子。邢青俊選了寬鬆的短袖和長褲,再披一件薄外套。周六早上的交通還算通暢,他決定開車去,說不定逛完植物園,還有別的活動。來得早,邢青俊占到了離大門近的車位。他來早了,就在一棵樹下等候。“早!”苑舒雅招手走來。今天的她上身一件深藍色波點上衣,有著白亮的領子和袖子,藍色和棕色的斜紋絲巾係在胸前,綁成一個小領帶,下身則是深灰色的百褶裙。中長發搭在她肩上,微風輕吹著她的劉海,她的雙眸在陽光映照下,是純潔的琥珀色。“早...”邢青俊看著苑舒雅,發起呆來。“怎了?”“你剪頭發了。”“眼睛挺好嘛,我還在想你會不會看出來呢,還是低估你了。”苑舒雅撫著頭發,發質非常鬆軟飽滿,邢青俊一下想起來她送的姬金魚草。他們買票入園。邢青俊昨天又去武館,和林美心練了個痛快,腿腳酸痛,絕對不想再走路了。他們決定坐電瓶車遊玩。“我們先去哪?”上大學四年,邢青俊還是頭一回來植物園。“我做了點攻略,包在我身上。”苑舒雅打開景區地圖,“夏天最大的景點就是荷花展,在水景園,沿途也有別的園,我們可以順道看看。”坐在車上風有些大,苑舒雅把頭發紮起。“植物園最有名的是鬱金香展,但那是春季景點,已經過了。”“我們明年春天可以來。”邢青俊下意識地回答,說完又覺得不妥。苑舒雅倒是很開心,“一言為定哦。話說,你馬上就要畢業了,真的不忙嗎?我不想你耽誤了正事。”“事情都完成得差不多了。”因為奧術會的任務,除非有大事,可爾頓是不會讓他出動的。伯特最近又讓他坐冷板凳,邢青俊目前算半個閒人。“那就好,我馬上也要大四了,對未來還是沒有什規劃。”“慢慢來,看看有什感興趣的事情,能夠長時間做下去。”“感興趣的事不少,但真不知道有什能當工作的。”“要不你先讀研,再觀望觀望?”“想多了,我可不想在學校呆了,一看書就頭疼。真羨慕你,有個聰明的腦子,學什都會。”苑舒雅看著路邊的花樹,“目前我的打算是,畢業之後出國玩幾個月,散散心,再考慮下一步。”想必這就是富家子弟的餘裕,邢青俊記得苑舒雅去過不少地方。“你去過這多國家,最喜歡的地方是哪?”第一站月季園到了,他們步行前往。“老實說,各有各的優點吧。但非得選一個,應該是西班牙。氣候溫暖、食物好吃,也有曆史文化的沉澱,最重要的是生活節奏悠閒,物價在西歐也是最低的一檔。”邢青俊對西班牙的印象停留在足球和鬥牛,還有山上的摩爾古堡。“西班牙像是個很有風情的地方。”“對,很適合文化之旅。你說過你也出過國,是哪來著?”“我去過英國,不過是去上夏季課程。旅遊的話,去過新馬泰和日韓。”上大學之後,邢青俊就沒有出國旅遊過了。月季園的月季花品種繁多,邢青俊細細地欣賞著每種顏色,在他眼,世間大部分事物都有獨特的價值,都值得好好觀察。邢青俊想起他不是一個人來玩。“不好意思,看太入迷了,我們還有好多地方要逛。”“不要管我,你繼續,”苑舒雅在一邊靜候,目光柔和地觀望著,似乎並不是在看花。“你喜歡月季嗎?”聽到關鍵詞,邢青俊跑起火車:“月季是很有趣的花,因為種植條件寬鬆,自古以來,世界各國都有在大量培育,到今天,已經有了成百上千個品種。月季的自然花期本身就長,培育後,全年都能開花。自家養殖也很容易,播種和插條都可以。因為是木本植物,我想想...對了,月季還可以入藥,有活血消腫的功效。”“有這多學問,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呢。”苑舒雅湊上前,細嗅一朵盛開的白色月季。“我最喜歡這個顏色。”“多層的花瓣和圓形...哦,那是豐花月季。”去荷花展前,他們經過了磬園和秋景園,每到一個地方,邢青俊就蹲下來觀察花朵,時不時講解幾句。苑舒雅則是四處拍照,但他隻要一開口,她就停下手上動作傾聽。邢青俊抑製住他研究的欲望,每個地方最多呆十分鍾。荷花展位於水景園,地處植物園的東門。水景園為葫蘆形,一條大路橫穿而過,水體麵積頗大,他們向北走,環繞著園區。隻是六月初,池子的荷花大多還未開花,嬌羞地躲在荷葉中。已經綻放的花朵明豔萬分,露出毛絨的花蕊和嬌嫩的蓮藕。“我們還是來早了,”苑舒雅輕歎一口氣,“好多都還沒開花。”“初夏的日照還不夠,荷花是不會大量開花的,要是這個夏天炎熱,再過一兩星期就開得多了。”邢青俊又開始觀察起來,“至少有開花的,它們看上去還不錯。”苑舒雅舉起手機拍照。“邢老師,開始上課吧。”“讓我想想,嗯,那個紅色、花瓣很多的是紅碗蓮,花瓣少的是紅湘蓮。白色,花瓣細軟的是梨花白,花瓣寬大的是白芍藥。紫色的是青菱紅蓮。球形大花瓣,深色的是蟹爪紅,淺色的是卡羅琳皇後...”邢青俊並不是什花卉專家,不過是記性好,看過的東西,隻要有一點興趣,就很難忘掉。“哦,這有牌子,我看看...哇,你說得都對。”每一簇荷花前都立著牌子,上麵寫著簡明的介紹。“原來有牌子,我沒必要多費口舌了。”“不,我就想聽你說。”逛完荷花展,他們找了個地方歇腳,接著去了北邊的休閒島,回來的路上逛了石榴園。這時已經快一點了,他們決定結束植物園的行程。車在太陽下曬了太久,車內極度悶熱,邢青俊拉下車窗,把空調開到最大。“好熱好熱,我們去哪吃飯?不,我要先吃冰淇淋。”苑舒雅把頭發放下來,胸前的絲巾也解了下來。看著絲巾上的圖案,邢青俊有了個想法,不知道該不該開口,但又不吐不快。“苑舒雅,你的絲巾可以用來綁頭發嗎?”“嗯?我沒試過,但這長度,理論上應該可以。”苑舒雅拉了拉絲巾,有一點彈性,“怎突然問起這個?”“我隻是覺得,把它當發帶用會很好看。”看了一上午的花,激發了邢青俊的美學靈魂。“真的嗎?那我試試。”兩人沉默了一下。苑舒雅笑了,“是你提出來的,當然是你來弄。”她把絲巾遞給邢青俊,背對著他。邢青俊擺弄了一下,他本來想把絲巾像發箍那樣用,繞住腦袋,再用尾部打個馬尾辮,但絲巾的長度不夠用。於是退而求其次,在辮子上打了一個大蝴蝶結。“拍張照,我看看。”邢青俊用手機拍了一個。“嗯,很好看,以後我自己也這樣弄,下個購物目標是發帶。”苑舒雅突然眼神犀利,“等等,你怎會那熟練?”“以前我妹的頭發都是我來紮的,我媽一直都是短發,她是不會弄的。”彭燦樂有時候也會讓他紮頭發,他當然不會提起這事。“嗯...”苑舒雅還是斜眼盯著邢青俊,“暫且相信你。”估計是有點累,去餐廳的路上,兩人沒有什交流。苑舒雅打破了沉默,“你有什東西是不會的?每見你一次,就能見到不為人知的一麵。哼哼,說不定你是個間諜,安插在我身邊,不然怎解釋你的技能點?說吧,是誰派你過來的?有什目的?”“啊,你抓到我了,求求你饒了我,我什都會說的。”邢青俊心覺得好笑,苑舒雅的玩笑話,居然有一半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