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兄,我這次可是到了江南,我可是特意趁著軍隊進攻南齊前去的,保證把最好的江南帶給你。”“啊?江南嗎?我記得我去過了。”“怎可能,你不是打出生起就沒出過京都嗎?”“我不知道,但我記得那的景色,楊柳垂絛,柳絮飄揚,落花流水,石橋紅亭,野鴨戲水,雙燕競飛,林木蔥蘢,波光粼粼,閒人野釣,佳人踱步,薔薇花開,杜鵑叢生,長蒿臨水,野草迸發。”“什情況,竟然比我親自去過的還要細致,難不成你當真去過?”“可能是吧,隻是記不起來是什時候了。”“不行,我得再去一趟江南,你說的好些景色我都還沒見過呢。”就在二人談話間,紅年已經在石桌上備好了酒菜,和一些銀兩。“哎,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吃你這些上等的酒菜,便隻取二十文,等下次回來我再來吃這些佳肴。”說罷,顧長青從那些銅錢中挑了二十文錢,瀟灑離去,絲毫不給花思雲任何挽留的餘地。花思雲也沒有跟出去,他知道自己留不住顧長青的,隻能默默望著他的背影,希望他平安順意。“紅娘,把這些吃食賞給下人吧,酒留著。”“是。”紅娘先將酒和剩餘的錢放回了花思雲的廂房,將吃食帶到西廂房去了。現在最頭疼的是還要是怎跟蘇荷解釋,要是蘇荷不出現還好,現在已經出現在花思雲的生命中了,讓花思雲有點心頭纏上了亂麻繩的感覺,一時間竟然靜不下心來讀書。“少爺,蘇荷小姐呆在綠荷苑的時間還長,你不必這心急,殿試就快開始了,這次錯過了就得再等兩年了,你可莫要誤了大事。”紅娘回來見花思雲還在月華亭踱步,絲毫沒有看書的念頭,真的有些為花思雲擔憂,在她看來,花思雲必然會成為和花允德一樣的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保不齊花承君未留下子嗣,花思雲還能當皇帝呢。如果因為蘇荷影響了花思雲的殿試,但絕對不值得,這世間女子千千萬,或許隻是花思雲第一次和別的女子接觸的緣故,才這般癡情。“也是,這件事也確實不知道怎跟蘇荷開口。”就這樣,接下來的半個月內,蘇荷雖然會在月華亭刺繡,但都不理花思雲,花思雲也剛好把心思放在了讀書上。而這半個月雖然綠荷苑內沒有發生什大事,但是北天朝卻對南齊發動了一次戰爭,地點在南齊皇都最近的一城,名叫金平,而北天朝為首的大將便是夏侯元亮。今日,夏侯元亮換下了那青藍色錦緞,厚重陰肅的甲胄覆蓋全身,道道螭紋在光線的照射下忽隱忽現,他橫刀立馬,昂揚頭顱,雙眸猶如烈火,仿佛能一眼將著金平城燃燒殆儘,沒錯,這便是夏侯元亮夢寐以求的一幕。四年來,隨著國力的強盛,朱承君自然希望能夠和前朝祖輩一樣開疆拓土、一統天下,這將是名流千古的功績。而這一戰將是北天朝和南齊國運的較量,一旦北天朝取勝,那合並南齊唾手可得,而一旦失敗,北天朝的將士將士氣大敗,往後幾年都無法再進攻南齊,而作為北天朝的皇帝,花承君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在位幾年,這一戰,他給夏侯元亮的口諭便是隻許勝不許敗。十天,北天朝的軍隊已經將金平城圍了整整十天,而南齊朝廷也並沒有派軍隊過來增援,那今日,便是北天朝全麵進攻的好日子。斜飛英挺的劍眉,棱角分明的輪廓,夏侯元亮那英氣的臉龐中,處處透露著今日他必將取勝。“殺!”一字肅殺,鏗鏘有力,他是一位年輕的將軍,年僅二十三歲,但他沒有絲毫畏懼,一馬當先。黑壓壓的箭雨從北平城墜落,北平城是守軍隻有一萬五千人,如果正麵迎擊北天朝的三萬士兵,那無疑是以軟擊石。十天時間已經讓他們明白了,南齊不會再派人來增援,但他們不能就這講金平拱手相讓,敗也要敗得壯烈。“巨盾兵上前!”一聲令下,一排排拿著巨大紅黑色盾牌的士兵穩步向前,夏侯元亮並不是要這些士兵來保護自己,因為士兵們完全跟不上自己的腳步,他這做是希望大軍們以最少的傷亡結束這場戰爭。城下的南齊士兵陣營將是箭雨最小的地方,夏侯元亮深深明白這一點,他用最快的速度衝進了這兩千人的陣營中,以一人迎戰兩千人,這是何等的氣魄。即使金平的將軍仍有一絲骨氣,但這些士兵已經潰不成軍了,寒光閃過,一個個士兵應聲倒下,夏侯元亮已經如入無人之境。盾兵在前,攻城器械在後,步兵迎上,在血紅太陽的照耀下一擁而入,夏侯元亮和騎兵們已經為他們打開了一條長驅直入的大道,士兵們的喊聲令大地都為之顫抖。即使有盾兵防禦,北天朝士兵也不可能沒有一個人死去,但是這能阻礙什呢,有人倒下就會有人前進,將軍尚且如此,他們還有什好畏懼的。戰場一望無際,塵土飛揚,血液在大地上流淌,讓這原本黃色的土地染上了一抹紅暈。黑壓壓的士兵如潮水般向金平城湧去,現在看來這場戰鬥勝利的一方必將是北天朝。“弓箭手換巨石沙袋,城牆上其餘人拿起長槍,準備迎敵!”南齊朝的守城將軍還在做最後的掙紮,他知道這座城遲早是要被攻破的,但臨死之前他又存有一絲幻想,萬一他守住了呢。被煙灰侵染的臉上已經看不清晰,但他黑色深邃的瞳孔依舊散發著無可比擬的氣息,若他生在北天朝,那他也一定會是一個驍勇善戰的將軍,一個馳騁沙場的將軍,一個名利兼收的將軍。城門口的兩千餘士兵已經被屠殺殆儘,南門已經如此,其他三麵城門也應該是這樣的。登雲梯已經架起,但夏侯元亮並不想讓士兵上去,因為城門很快便會被攻破,登上登雲梯隻會徒增傷亡。“守城的士兵!南齊已經放棄你們了,破城隻是時間問題!想想你們的家人!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了!”夏侯元亮吼道,現在還有回旋的餘地,一旦破城,那城內也將會是一片屍海。“南齊的人從來隻有站著死,沒有跪著生的!”回應夏侯元亮的隻有這一句話,南齊的將軍打心底敬佩夏侯元亮這個將軍,如果讓士兵登上登雲梯,那將會很快拿下金平城。即使不等上十天,北天朝的三萬大軍也能在南齊援軍趕到之前讓金平城易主,夏侯元亮本可以直接破城而入,但他還是不想讓南齊的士兵徒增傷亡。呲——鮮血從守城的將軍鎧甲上湧出,穿透他的是一柄長槍的槍頭,到頭來,沒想到,他竟然被南齊的士兵親手殺害了。兩行熱淚從深淵中流出,清洗著原本烏黑的臉龐,可以看清,淚水所過之處,皆是溝壑。他流淚並沒有一絲仇恨,而是釋懷,而是惋惜。金平之戰就這樣草草收場了,北天朝以死傷一千一百餘人的代價,屠殺了南齊八千九百餘人,還拿下來金平這座挨近南齊皇都的北方第一大城。“是誰殺了他!”夏侯元亮第一時間奔上了城樓,他想看一看這個誓死不降的將軍,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做到如此決絕,隻可惜最後竟被自己人殺害了。一位士兵走了出來,他還在暗自慶幸,心幻想著能拿到些獎賞,夏侯元亮沒有說話,右手執刀輕輕一劃,這位士兵的脖頸處便多了一道傷口,不出片刻就轟然倒下。“將他們兩個厚葬。”沒錯,是他們兩個,守城的將軍自然不用說,夏侯元亮欽佩他,而這位夏侯元亮親手殺死的士兵則是挽救了城中數千人以及萬餘士兵的性命,雖然不恥,但也值得厚葬。其餘的時間就該打掃戰場了,再便是等消息傳回京都,有人召回夏侯元亮,接替他駐守金平城,夏侯元亮不知道這到底該不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