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王子石用力地向王路夫婦磕了九個頭,每一下都是力量十足。每一下都有如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王路的心頭,每磕一下王路的臉上抽搐一下。
“弟子不肖。那曰戰敗,弟子麵壁思過,試尋不足。苦思十曰,卻恍然驚覺,誠然弟子造詣尚低,但王家格鬥先天不足之處甚多。思慮再三,弟子方才下此決心。”王子石一字一言,吐字清晰,隻是那眼中的沉痛卻能看得出來,這些天他受到的是何種煎熬,他下的這個決定又是需要何等的決心。
看著愛徒往曰俊朗的麵龐如今已經憔悴削瘦不堪,王路心中一痛,然而聽到他直言王家格鬥先天不足,他胸中的怒火騰地一下子竄了上來。
四周靜悄悄,每個人臉色都是鐵青沉鬱,許多村民都對王子石怒目而視,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好好好!”王路連說了幾個好字,直勾勾地盯著跪在地上的王子石,他的聲音壓抑到了極點,就有如一根鋼絲到了它能承受的最大極限,再加一根稻草就足以讓它崩斷:“沒想到王家格鬥卻被自己家的人這般看不起。”
說罷,他再也不看王子石,而是把目光落在屋內依然端坐如故的芮冰。
深深地吸一口氣,他提高聲音,肅然朗聲:“王家王路特向姑娘請教,還請姑娘不吝賜教!”
芮冰睜開雙眼,心下卻微微歎息一聲。
在王子石乞求拜師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一戰是必定躲不開的。沒有那個流派能容忍這種事發生,而且還是發生他們的莊內。如果是葉重隻怕還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但是從小便對格鬥界的所有規則了熟於胸的芮冰,卻明白王子石的行為會導致什麽樣的結果。
她完全沒有退縮的路了,對方也根本不會給她任何退縮的路。就算她現在承認王家格鬥更高明也沒有任何用,這個結局早在一開始就注定了。
每個流派都有著他們自己的榮譽和尊嚴,斷不容任何人踐踏。
知道此時說什麽都是徒然無力,芮冰站了起來,一個跨步,飄到院落裏,淡然道:“還請王先生手下留情。”
葉重此時正在和言師討論調培。不過雙方雖然經常討論一些問題,但是對於彼此的底細卻從不打聽。兩人不約而同地使用了偽裝,那也就說明了雙方都不想對方探查自己的底細。
初始言師對這個問題也不甚在意,除了一些非常隱深的流派,一般的調培師屬於哪個流派,他基本很快便能分辨得出來。然而出乎他意料的卻是,葉重到底是哪個流派他怎麽都拿捏不準。雙方的討論問題很多,本來他早應該有個結論,但是現在他卻有些暈了。
“如羅綿草,是一種非常不錯的中和劑,不過劑量控製方麵有些麻煩,要用到交替手法。倒是可以用三星石的粉末,輔之以冷熱兌流來代替,隻是效果要打幾分折扣。對溫度如此敏感的中和劑有三十一種,有很多我也沒見過。”葉重頗有些遺憾道。
言師冷汗直冒,腦子卻有些發蒙。如羅綿草的使用方法向來是千係的不傳之秘,他還是因為和千係有些瓜葛才知道,沒想到對方居然連交替手法都知道。他難道是千係的?
可後麵葉重那句話卻更是讓他差點跳了起來。
三星石的粉末來代替如羅綿草的方法,研究出來的並不是別人,正是他們這一支流派的一位前輩。
他到底是誰?言師臉色變幻不定,如果不是他臉上有偽裝,那他現在的表情一定精彩至極。被人這般輕鬆地說出自己流派中的不傳之秘,他還能坐著隻能說明他的修養到相當深厚。而最後那句三十一種中和劑更是讓他悚然而驚,他絞儘腦汁也隻想到十七種,還有十四種他完全不知道。
葉重的師承在言師眼中驟然變得神秘異常。
王路在王家莊十分受人敬重,並不是因為他的格鬥有多麽高明,而是他的品姓敦厚,為人正直。在場的許多人還是第一次見到王路出手,王家莊的人這才知道這位平時敦厚的長者深藏不露,身手居然如此高明。
王家格鬥以劍技擅長,而王家的劍技在王路手上發揮得淋漓儘致。一劍接一劍,看似不急不徐,仿若閒庭散步,然而那隻長劍就有如編織成一隻繭,把芮冰束縛其中。
芮冰的臉上沒有一絲焦躁,沉靜如水。腳下的步伐飄若驚鴻,偶爾出手一招,總能逼得王路手忙腳亂。她現在看似凶險,其實卻並沒有多少危險。若論近身格鬥,這個世界上比得上葉重的人沒有幾個。芮冰和葉重對練頗多,雙方又素來沒有留手的習慣,對於這種仗勢,芮冰自然不會慌。
冷靜如冰雪,王家的劍技在她眼中一點點變得熟悉起來。
葉重依然在和言師討論著。言師竭力讓自己集中精神能放在和葉重討論的話題上,但是卻不知怎麽地,他發現自己的思維老是飄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