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鐵蝠鳥沒有一絲鬆動，桑火已經完全喪失了方向感。他全神貫注地看著眼前的每一點可以利用的空隙還鐵蝠鳥可能的攻擊路線。雖然四周已經全部被鐵蝠鳥嚴嚴實實圍了起來，但是他還是儘可能地利用這每一點可以利用的空間。即使在這樣狹小擁擠的環境下，桑火依然不斷地做著一些極小角度的變向。

他的這個舉動救了他的命！很多次由於他突然變向，那些想撞他的鐵蝠鳥撲了一個空，反而被桑火衝撞光甲上麵的骨翼劃傷。

如果五大星域有人看到這一幕，那肯定會目瞪口呆，完全看傻了眼。就連師士意識訓練中心裏麵的高級技術動作，也沒有如此恐怖的地步。這的確已經隻能用恐怖來形容，超小範圍的變向，這該是何種驚人的艸縱。而且那些高速變向給人體帶來的負荷之大，可以把裏麵的師士活生生導致血管爆裂而亡。

現在這裏的衝撞光甲所做的飛行動作，如果放在五大星域，幾乎全部是超高難度的危險動作，甚至有些會被直接判為不可能動作。從小在高重力的環境下出生並生長，再經過係統的格鬥培養，長期的戰鬥，還有重力域的對身體的改造，這一係列因素也就直接導致桑氏一族他們強悍得已經遠超一般人想象的**。

在開戰之前，葉重甚至還看到有村民駕駛衝撞光甲在重力域內訓練。當時葉重都有些傻眼了。一直以來，葉重都認為衝撞光甲簡陋到了根本不能稱這為光甲的地步。但即使是這種光甲，到了桑氏一族的手上，也變得無以倫比的可怕。

衝撞光甲拚的就是飛行，它是典型的通過飛行從而達到殺傷目的。而飛行拚的則是技巧和身體。這兩樣，對於桑氏一族來說，都不是問題。界者的實力，界者的手速，對空間位置的敏感，豐富的戰鬥經驗，衝撞光甲相對簡易的艸縱這些都可以使他們很快學習，並且能形成自己的風格。至於身體，葉重根本不相信除了自己還有什麽人能和他們拚身體，那純粹是木頭對流金礦，高下立分。

有過團體作戰經驗的桑火竭儘全力地在周圍並不大的空間內尋找到最佳攻擊路線。這時什麽經驗都派不上用場，靠的隻有直覺，一種長期戰鬥而積累下來的直覺。

呼，桑火眼前豁地一亮，突然回到了以前那個他熟悉的天空。他不由心下狂喜，衝出來了！自己真的衝出來了！

不過他沒有被短暫的勝利衝昏頭腦，方向不變，立即向上爬升，他要給後麵的同族們留出足夠的空間。

在他的下方，無數鐵蝠鳥黑肉翻騰形成滾滾黑雲，把整個天空遮得嚴嚴實實。到處都是鐵蝠鳥，下麵的村子的戰況上麵一點都看不到，入眼的除了鐵蝠鳥還是鐵蝠鳥。不時地，鐵蝠鳥所特有的尖利鳴叫響起，整個天空中都是膜翼拍擊空氣的聲音。漫天的鐵蝠鳥看不到儘頭，它們依然在向前飛行。

當看到這樣一幅情景，即使是桑火這樣鐵打的漢子也不禁頭皮發麻。自己一生之中，隻怕永遠無法忘記惡夢一般的場景的吧。不過他很快便釋然了，自己隻怕很快也就戰死在這裏，不用為這事煩心。他們這三千人是敢死隊，他們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他現在隻關心作戰目的到底達到了麽？

桑家村的上空已經成了名符其實的絞肉場。三千向上衝刺的光甲立即把鐵蝠鳥第一波向下衝擊打得粉碎。在葉重和桑普的分析中，鐵蝠鳥的第一波攻擊是最可怕的。隻要遏製鐵蝠鳥第一波攻擊，如果真的如同桑德村長所說的那般遮天蔽曰的話，那麽擁擠的鐵蝠鳥反而會失去衝刺加速的空間。失去了速度的鐵蝠鳥隻不過是衝撞光甲集體絞殺的對象。

這三千光甲成功地瓦解了鐵蝠鳥的第一波攻擊，但是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這些光甲很快便沒入無邊無儘的鐵蝠鳥之中，失去蹤影。在這些光甲沒入鐵蝠鳥之前，三千光甲之中就有一半被撞成無數碎片，而剩下的那一半，存活的希望也基本等於零。

三千條人命和三千架光甲創造出來的機會沒有被浪費。前線的指揮者十分有默契地把握住了這個最為關鍵的機會。剩餘兩千架光甲趁機向上爬升，進一步壓迫鐵蝠鳥的空間。後麵的鐵蝠鳥不斷地向前進，天空中的鐵蝠鳥實在太多，第一波攻擊失敗的它們立即喪失了足夠的空間。在沒有速度的情況下，單純的爪喙對衝撞光甲的傷害微乎其微。

兩千光甲在已經牢牢占據了這塊並不大的空間，他們化作數百個小隊，在天空中穿梭，就有如進行戰術演練一般。時刻高速飛行的衝撞光甲就像兩千把不斷在天空中盤旋的刀片形成的刀陣。一旦有鐵蝠鳥踏入這個刀陣，立即會被大卸八塊。而且下方還隨時已經處於漂浮候命狀態的支援隊伍。

失去速度的鐵蝠鳥根本無法對這兩千架光甲形成有效衝擊，偶爾有一兩個漏網之魚等待它的是起碼超過二十枚準確擊中它的高爆彈，轉眼便化成漫天的血雨紛飛。

不過這樣的機會實在太少，許多躍躍欲試的村民根本就沒有機會。還有許多村民拿著流金武器，給那些從空中墜落下來，還沒死透的鐵蝠鳥補上一刀。

鐵蝠鳥的數目實在太多，給人殺不勝殺的感覺。

天空中。

嗖嗖嗖，不斷地有光甲從鐵蝠鳥中衝了出來。他們很快便發現了在高空的桑火那一架衝撞光甲，便立即朝他那集合起來。鐵蝠鳥形成的黑雲滾滾向前湧動，令人奇怪的是，這些飛行在上空的鐵蝠鳥對他們視若無睹。

桑火目測了一下數目，三千光甲，存活下來的，隻有兩百多人。情不自禁，一股悲意湧上心頭，三千多人，眨眼間就隻剩下兩百多人，這可都是自己的族人啊！桑火忍不住鼻子一酸。能活下來的無不是其中精英，大家都是自願前來。但是戰鬥打到如此慘烈的地步，也實在超出所有人的想象。而且這還是在有光甲的情況下，倘若是沒光甲，等待大家的隻怕是全族全滅的下場。

不管怎樣，能活下來總是值得慶幸的。眼下雖然這些鐵蝠鳥並不主動攻擊他們，但是就這樣漂浮在高空也不是個事啊。看了一眼下麵翻騰的鐵蝠鳥黑雲，桑火已經找不到地麵上任何能給他帶來方向的事物，更別說找到村子了。

還好短時間之內不需要考慮生命安全。隻要這些鐵蝠鳥不攻擊他們，衝撞光甲上的食物和水足夠他們消耗一段時間，而低熱石的能量更是可以支持光甲飛行相當時間。光甲上配置的食物是赤醫桑如北的傑作，他通過一種特殊的提煉方法，從藍果之內提取到一種膠狀物，每天隻需要食用一丁點，就可以提供足夠的身體所需能量。這也讓曾讓葉重讚歎不已，這簡直可以媲美外麵的營養素。

不得已之下，桑火隻好駕駛衝撞光甲向前飛。其餘光甲劫後餘生，到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現在見領頭的光甲向前飛，便紛紛跟上前，自發組成一個戰鬥隊形，向前飛去。

戰況依然激烈，這些鐵蝠鳥個個就像吃了藥一般，渾不怕死，前赴後繼。而每次換防的時刻，總是最危險的時刻。鐵蝠鳥這時的攻擊會變得異常猛烈。每到這個時候就是桑鐵組成的突破小組和高爆彈發揮威力的時刻。

高爆彈的爆炸對於密集的鐵蝠鳥有著極為有效的殺傷效果。

雖然牢牢地守住了陣地，但是傷亡人數依然在不斷地增加。鐵蝠鳥像殺不完一般，攻擊沒有任何減輕的跡象。這樣的持久戰無疑是極為考驗人的意誌的。

已經二十多天了，以葉重堅韌的神經都感覺快到了崩潰的邊緣。桑普臉上往曰的神采也早已不見蹤影。鐵蝠鳥的攻擊不分白天黑夜，桑普不得不把手頭上所有的人戰鬥力編組，進行輪番替換。高速飛行戰鬥，需要戰鬥力高度集中精神，桑普發現一旦戰鬥超過三個小時，光甲內的師士就會出現精神逐漸渙散。每支隊伍經過兩個小時戰鬥便會被替換下來休息，而替換下來的村民，根本不離開衝撞光甲的駕駛倉，此時戰鬥時的亢奮已經逐漸消散，疲倦湧了上來，他們很快更進入夢鄉。

哪有師士之間的戰鬥長達兩個小時的？而且在這樣狹小的空間，以如此高的速度，麵對如此高的攻擊密度，戰鬥兩個小時？那簡直是瘋了。

在一開始，由於換防頻繁，傷亡急劇上升，看得桑普心痛得要命。而後來，經過戰鬥的洗禮，大家開始習慣戰鬥，傷亡率開始下降。訓練和真正的戰鬥永遠是兩回事，沒有經曆過戰鬥就根本無法真正掌握衝撞光甲的威力。

二十天持續高強度的戰鬥磨煉，讓所有的桑家村民都脫胎換骨，光甲開始真正被他們掌握。不得不說，桑氏一族是一個相當擅長在戰鬥中學習的種族。如今他們的戰鬥配合葉重已經隻能用歎為觀止來形容。這完全是他們自己自發姓的總結出來的產物。

至於葉重，以他強悍的單兵作戰能力又怎麽會成為一種擺設？

含家的兩把匕首鋒利無匹，鐵蝠鳥隻要一靠近他，立即便會無聲無息從空中墜落。下麵的村民去檢查屍體時發現每一隻鐵蝠都是頸部有一處致命傷口。每當這個時候，驚歎聲總會此起彼伏。

“明子，你看看，嘖嘖，先生這刀還真是狠啊，一刀致命，沒一點浪費。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啥時咱們也能到這境界啊？”左邊的村民讚歎。

“就你？別做這白曰夢了。人家是先生，先生是誰？先生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哪是咱們這樣的小人物能趕得上的？我看哪，就算是阿普阿鐵有點點希望。”另一個村民顯然喜歡打擊同伴。

“我看也是，阿普和阿鐵現在很用功啊。不過我覺得以後啊，可能還是阿凡最厲害。阿凡現在可是先生的學生，跟著先生學做光甲的本事，以後肯定了不得。哎，我當時怎麽就沒被選上呢？”左邊的村民一臉懊惱。

“你的說法也對，這光甲還真是厲害。鐵蝠鳥這種獸王，在光甲麵前還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如果不是先生，這次我們桑族隻怕是全族沒一個活口啊。乖乖，這鐵蝠鳥實在是太可怕了。”

“是啊是啊……”左邊的村民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

葉重的戰鬥時間比起一般的村民要多很多，雙方的戰鬥方式並不相同。葉重並不需要進行高速飛行，他隻會做小範圍的挪騰閃移。但是如此高密度的戰鬥也讓他不得不打起全部精神，全力以赴。

他的光甲格鬥也一點點在變化，戰鬥無疑是成長的最佳途徑之一，更何況還是這種程度的長時間惡戰。一些花巧的格鬥動作已經被他拋棄，他的出手越來越簡單，但是在空間位置角度力量等方麵也越來越臻至完美。但是光甲格鬥之中，葉重最大的收獲卻是出手時機的選擇，這個曾經被他忽視的一個極為重要的因素。也正是如此長時間的持續作戰，才讓他發現了這極易被人忽視的一點。

每一分鍾麵臨著無數的攻擊，每一次他都是以一對多，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迫使他不斷地調整出手的時機。等他漸漸領悟到這一點之後，他的效率戰鬥提升了一大截，戰鬥也開始變得遊刃有餘。時機是一種相當微妙的技巧，很難用語言來形容，但是葉重真真實實地領悟到了。

這是真正屬於他自己的技巧。

葉重的收獲並不僅僅是單人能力上。事實也證明，擅長學習也並不隻有桑氏一族。葉重從來沒有團體配合的經驗，但是桑氏一族表現出來的超一流的戰術素養打動了葉重。葉重是一個相當實際的人，如果一旦他認為某項本領他不如別人，而這又是一項對他來說相當有用的本領，那他就會努力學習。

很快，一般的配合葉重已經能勝任，但是他和村民之間的默契無法達到村民與村民之間的程度。而且最讓他頭痛的是，每次當他隻要和大部隊一起行動，他總是被保護在最中間，而且經過屢次勸說，還是沒有一點效果。最搞笑的是，葉重有一次正想練練招，結果好不容易經過層層絞殺，逮住了一隻漏網的鐵蝠鳥。可是還沒等它靠近葉重五十米，十架光甲就如閃電般在他眼前掠過，把這隻鐵蝠鳥切成數十塊。

這讓他苦笑不得，心下卻又頗為感動。

終於，在第二十三天，鐵蝠鳥的攻擊密度開始有所下降，所有人精神大為振奮。這些天的高強度作戰，已經讓所有人都疲憊不堪。每個人心頭都有如壓著一塊石頭，鐵蝠鳥無窮無儘，悍不畏死，這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啊？這種情緒極易導致厭戰。好在桑家村民無一不是意誌極為堅強的人，負麵情緒導致的惡果雖然還沒形成，但是普遍士氣不高。

其實，能堅持到這種地步，葉重已經認為是一個奇跡了。葉重不相信還有哪一族人，有哪支隊伍能做到這種地步。

不過，似乎真的要結束了。這讓村民們士氣為之一振。

不過第二天鐵蝠鳥的攻擊變得前所未有的猛烈。葉重桑鐵都上去支援了，昨天大家的盼來的結束的似乎隻是一個笑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