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祂(1 / 1)

霍尼爾看著左右手各一半的惠特斯步槍,心中驚駭不已。斷成兩半的槍支殘骸切口整齊,足以見得愛德華刀刃的鋒利程度。沒等霍尼爾足夠反應,愛德華的短刀再次呼嘯而來。他的短刀刺擊很有章法,刺擊劈砍迅速有力,位置刁鑽不易防守,呼呼生風,帶著單單的曳光,如隻位黑夜中飛舞的螢火蟲。明明大腿中槍,愛德華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揮舞短刀的動作甚至有越來越快的趨勢。霍尼爾身上已經出現了不少劃痕,根本無從招架,隻得步步敗退。要不是他的感知力,現在恐怕已經被砍成肉糜了。想到此處,霍尼爾不再猶豫,感知到周圍的甬道即將變化後,往身後拐角一閃,消失在了愛德華的視線。他方才就是靠這一招讓愛德華與隊伍脫節,以及引誘愛德華開槍擊中自己的。眼看霍尼爾離去,愛德華並未完全放鬆下來。他點燃火把,插在地上,嘴叼著短刀,開始處理傷口。他將手放在傷口處,緊閉雙眼,輕輕呢喃著,吐出一個蘊含智慧與神聖的詞語:“啟示!”隻見原本射入身體的彈丸竟然緩緩從傷口中飛出,卻帶著更多的鮮血噴湧而出。可緊接著,傷口中流出的鮮血越來越少,緊接著不再流血了。愛德華這才輕呼一口氣,開始用紗布緊急包紮傷口。他一邊包紮,一邊看著腰間的短刀,內心驚歎不已,“那個霍尼爾難道真的是惡鬼不成?”這把短刀是一件來自“知識與天啟教會”的遺物,名為“神聖刺擊”,功能大致是:容不下邪惡汙穢的事物,邪惡越強,自身威力越厲害,且可以追蹤已經被擊中的事物。“方才,以我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可能進攻得如此迅猛,全是這短刀自身驅使我進攻的……”他緊了緊繃帶,忍著疼痛,站了起來,“我能感受到,如此的攻勢,僅僅是這短刀能力的極限了……”“神聖刺擊”隻是一件最普通的遺物,副作用僅僅是,會主導使用者瘋狂進攻。可麵對最邪惡的存在,即使再強,也無法超越自身材料的限製。“霍尼爾……”愛德華低語道,“你到底是誰?”想到此處,他拿起短刀,微微跛著腿向著短刀指示的方向追去。“‘知識與天啟教會’絕不容忍邪祟!”他目光堅定。…………霍尼爾向著出口的方向走去,他走著走著,前麵的視線豁然開朗。這是一座遍布泥漿與粘液的失落古城。僅是放眼望去,就讓霍尼爾感到一陣不適,仿佛神經被針刺一般,頭皮微微發麻,有些生理不適。放眼望去,這座城市的風格和外麵的牆壁一樣,野蠻、血腥,仿佛來自於人類文明尚未建立,原始生命甚至並未出現的太古時期,或者更加遙遠……一眼望去,周遭的一切都是對於三維世界的蔑視,時間與空間,世上的一切法則再次全部失效。除了那些鬼斧神工、形神猙獰雄渾石牆,以及被未知迷霧籠罩,一字一句都滲透出怨毒惡意的鐫文,所有的斷梁、階梯、雕飾甚至是地貌都呈現出無法理喻,超脫空間的角度,讓人目眩神迷。在遠方城市的頂部,那朦朧的黑霧之中,一絲淡綠色的光亮微微閃亮,神似燈塔,卻似將人引入深淵。與這詭異怪誕的都市布局相比,明明沒有光源,卻有微光照耀的整個地下洞穴,則正常得多。四周死寂無聲,詭秘卻雄壯的都市看上去並未有一個活人存在,可到底是誰會在遺址中修建如此龐大的都市呢?祂又意欲何為?霍尼爾懷著滿腹的疑惑,再次發動了感知能力。他感知到,他要找的出口,就在那綠光閃耀的位置。“該死,一看就不是什好地方……”霍尼爾腹誹,正當他準備繼續前進的時候。忽的,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傳來,他再次感知到了來自地底深處的,仿佛來自深淵的凝視。他的視線開始迷糊,四周的城市開始扭曲,原本就不正常的建築變得更加畸形,如同活過來一般,跳著邪惡、墮落,來自地獄的祭祀舞蹈。耳中傳來仿佛能擾亂維度與理性的囈語聲,就像黃泉惡鬼們齊刷刷的吹響了青銅號角。鼻中的血腥味越來越重,伴隨著似有似無的硫磺氣息,四周的一切仿佛都躁動了起來。忽然,霍尼爾的眼前一黑,他微微愣神,仔細辨認,才發現這是他被一個巨大的黑色事物遮蓋了視野。直到閃著寒光的白色巨型石柱般物質從眼前經過,他這才覺察到:這是某個巨大生物的手,白色的是祂的利爪。“呼呼呼~”一陣勁風吹來,緊接著,霍尼爾的麵前被一盞約幾十米,大概一棟十三層樓房高大的紅色“燈泡”占據。——那是祂的眼睛。祂緩緩遠離。霍尼爾看到,在那可以稱之為腦袋的物件上,長了一對眼睛,準確地說,這對眼睛占據了它可稱之為臉的東西上百分之九十的空間。眼睛的顏色絕不是常見的漆黑或者碧藍,而是一種令人詛咒的,邪惡的紅色,看起來血液風乾後的暗紅色,讓人神魂出竅。這個可憎怪物的脖子又細又長,被不可名狀的詭異力量擰成既是銳角又是鈍角的扭曲形狀,它卻為此沒有感到半點不適,用隻屬於惡魔的耐心冷冷地瞪視著這可悲宇宙的每一個造物,讓人絲毫不懷疑這個世界的生物法則對它無效。在祂背後,兩對足以蓋住整個地下空間的黑色翅膀高調地展開。邪祟得讓人恐懼,卻又完美得讓人驚歎。霍尼爾注視著祂,腦袋一片空白。祂紅色、空洞的眼睛也直勾勾對著霍尼爾。他視線搖晃得愈發嚴重,如喝醉了一般,分不清東西南北。原本加速躍動的心跳再次飆升,超負荷運轉著渾身血液。囈語聲越來越大,頭痛難耐,他的眼中變動猩紅,喉嚨中痛苦的呻吟沉重而粗狂,宛若野獸嘶鳴,全身上下經脈突起,不住地顫抖。可他就是無法移動視線,隻能盯著祂!就在這種非人的痛苦到達了繁體,就在他再也受不了的一瞬間,突然——世界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