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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承臨原本在門口脫外套,看到方頡,他停住手,先往客廳裡走了兩步,對著方頡露出一個笑。
“小頡,這麼晚還沒休息?”
方頡盯著方承臨看了一會兒,並沒有回答。方承臨有點尷尬地笑了笑,接著道:“聽說你回家了,我回來看看你……還有你媽。”
“哦。”方頡說。
他確實不知道要和方承臨說些什麼,要是曾經,方承臨可以算是一個好爸爸,甚至比起周齡他更加溫和,願意和方頡溝通。但是現在對於方頡來說,和方承臨見麵讓他心情有點複雜。
煩躁、難受、憤怒……還有失望。
方承臨往樓上走了幾步,等急著方頡還有兩三階樓梯的時候,才停住腳溫聲問:“還在複習?剛放假回家,休息幾天也沒事。”
“我已經回來三天了。”方頡說。
方承臨尷尬了幾秒,立刻接著道:“本來應該早點回來,但是我最近太忙了……”
說完他又想起了什麼,自證清白似的解釋道:“我最近都住在學校裡,帶著幾個學生的畢業論文。”
方頡聞言很輕地笑了一下,忽然道:“消毒水味。”
醫院獨有的消毒水的氣味,就算隔了幾級台階,方頡還是能聞到這股刺鼻的味道。他本來不想說。但方承臨剛才欲蓋彌彰的話忽然激起了他的火氣。
“你的外套上全都是。”
方承臨神色立刻有點慌,急急解釋:“我就是下班以後去待了一個小時,今天他情況有點不好——”
方頡其實挺想跟方承臨說不用跟自己說這個,他有沒有去醫院,待了多久,自己根本不想聽。但方承臨看起來很想和方頡說兩句,說完那句話,他沉默了幾秒,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方頡。
“你想和爸爸聊聊嗎?關於……他們的事。”
“不想。”方頡立刻說,“太晚了,我不想跟你吵架。”
“我們不吵架,心平氣和的聊一聊不行嗎?”
“你覺得可能嗎?”方頡看著方承臨問。
方承臨沉默了,隔了一會兒,他才開口道:“早點休息。太晚了就彆看書了。”
方頡沒說話,轉身回了房間。
方承臨沒上樓,過了一會兒,方頡聽見樓下傳關門聲,應該是在客房休息了。
方承臨外麵的事剛出來的時候,對方就已經在客房睡了 ,也不長在,他得去學校,得出差,得去醫院看兒子……
方頡往床上一撲,把自己埋進被子裡。
剛才和江知津聊天時候的好心情在這一刻煙消雲散。方頡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江知津抱著貓,帶著一點笑意,在陽光底下乾淨又舒服。
方頡看了有五六分鐘,最後放下手機,閉上眼睛。
想回紹江,想見江知津。
想到這兒方頡又自嘲地笑了一下——又想當逃兵了,方頡。
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家裡的一堆事就算逃到其他地方,還是會不斷影響自己,方承臨還是自己的父親,醫院裡還是有個等著骨髓移植的孩子,翟菀還是有可能追到紹江,在學校門口守著自己。
長大和麵對,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就像江知津,永遠不怕任何問題或者麻煩,氣定神閒又有點拽,好像所有事情都能搞定。唯一一次不知道怎麼辦估計就是發現自己喜歡他了……
方頡忍不住笑了一下,又歎了口氣。
想江知津。
接下來幾天,方承臨都會回來吃晚飯。
鐘點工一般是做完飯端上桌就走,家裡的是有點大的圓桌,方頡、方承臨、周齡圍坐在一起,一頓飯下來可以不說一句話。周齡和方承臨更是連目光都不會接觸,方頡有時候覺得可能自己才能同時看見他們兩個人,至於他倆,應該看不見彼此。
很窒息。
所以方頡也不太愛帶在樓下,一般都是在房間裡看書複習,有時候和江知津發發消息,打個電話。
方頡複習到一半,有人從外麵敲了兩下門,推門進來了。
方頡回頭看了一眼,周齡端著一盤草莓走到書桌前。
“超市草莓挺新鮮的,買了一點。”周齡把果盤放到桌子上。“複習得怎麼樣?”
“還行。”
“有時間也出去玩一玩,勞逸結合嘛。”
“嗯。”方頡笑了一下,“祁向約我下午出門來著。”
雖然七中也放假了,但是祁向還在補課,原本一直要補到大年三十下午。今天剛好趕上補課老師家裡有事不得已空了一天,總算能透口氣,一早就約方頡出去放風。
“挺好的,出去玩吧。”周齡拍拍方頡的肩膀,“以前寒假都要帶你去給外公外婆掃墓的,今年時間實在來不及,等高考完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