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誠安沒有讓其他人跟來,兩人並著肩默然行走。
差不多百米路,張誠安才脫下帶有校徽的深藍色外套,然後嫻熟的拿出一包煙。
不得不說,任何一所名校,都在校園文化上下了不少的功夫。
就連張誠安這種官宦子弟,心中也存有一份認同感。
“抽嗎?”
“不抽。”
“給我個麵子,來一根。”
“不給。”林行知平淡的回道。
張誠安沉默了片刻,說道:“你與其他人交往,態度要好很多。”
“與你沒必要。”
“既然我倆都熟到不用在乎普遍的社交規範,那就給我個麵子。”
林行知一臉懵逼,這就是所謂的跨頻道交流?
最終,林行知還是接過了張誠安的香煙,很隨意的問道:“你想跟我說什麼?”
張誠安一邊很自然的幫忙點著香煙,一邊說道:“那份數據確實是李東盜取的,可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我很好奇,你在這件事中處於一個怎樣的身份。”
林行知緩緩吸了一口,煙氣沒有入肺,隻是在口中逗留了一會,便被排出。
“你覺得呢?”
張誠安抓了抓頭發,眼神頗為深邃看著遠方,不緊不慢的說道:“我這樣做,是因為我父親曾告訴我,想要一個群體服從你的領導,不僅需要了解他們內心深處的基本需求,還需要建立現實權威。”
林行知點了點頭,張誠安的父親說得確實很有道理,正如著名的社會學家韋伯曾說過的一段話;
在一切共同體行動中,權威是一個關鍵的要素。如果我們承認有序的日常交往也是一種共同體行動,就要認識到人們有序的日常交往不可能脫離現實權威的存在和運作。沒有現實權威對個體行為的裁斷,有序的社會互動就難以持續和穩定,甚至可能根本無法形成有序的社會互動。
“這一點你還是很成功的,你是社長,社團裡有很多人都相信你。”林行知隨口說道。
張誠安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我父親還說過,想要一個群體發展進步,一定的競爭也是必不可少的。”
“很可惜,這一點你失敗了,社團內的競爭行為已經脫離了你的控製。”林行知皺了皺眉,他不喜歡香煙,這種東西能讓理性失去控製,讓大腦產生依賴性。
“第一點我也失敗了。”
張誠安停下了腳步,看著林行知:“雖然我是社長,但我不具有真正的權威性,同時我也沒有掌握他們內心的基本需求,更重要的是,我完全沒有看透你。比賽結束之後,你完全可以將所有的數據銷毀,何必保存在公共服務器上。”
聞言,林行知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首先一點,這份數據保存在公共服務器上你也是知道的,你大可未卜先知,事先解決後患。”
說著,林行知臉上帶著些許鄙夷的神色看著張誠安:“如果這是你逃避責任的借口,我想你應該找一個更加客觀的理由。”
張誠安沉默了片刻,說:“事發之後,我確實是這麼想的,我不否認這是一種逃避行為,可我並不覺得這件事與你沒有一點關係,孫大海一乾人等都借此賺了一些小錢。”
“這可不是我能控製的,我隻需要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就好了。”
林行知兩指夾起嘴裡叼著的香煙,若有所思的說道:“你看這根香煙,我隻是叼著它,放在眼皮下盯著它,我用不著去吸它,它依舊會持續燃燒,最終化為飛灰。”
“既然你事先已經察覺,不作為對嗎?”張誠安不滿的問道。
林行知搖了搖頭:“勸煙、點煙的都是你,是你為了所謂的權威展開的內部鬥爭,跟我有什麼關係?”
張誠安默然。
“這是一個不錯的教訓,付出的成本並不昂貴,社團本身已經不可控了。”林行知直視著張誠安。
“確實,你這麼解釋的話,也算是兩全其美。”
張誠安似乎想通了什麼,露出些許笑容:“李東那兒我希望你不要在追究,其實錯的不是他,而是我。”
“我沒有追究的必要,懲罰他的也不是我。
林行知將煙掐滅,隨口說道:“其實你應該跟李東和那些人道歉,才能更好的解決這件事。”
“我做不到。”張誠安很直接的說了出來。
“我知道。”說著,林行知也流露出些許笑容。
兩人很快走出了支路,進入了主乾道。
傍晚的魔都,繁花似錦,燈火通明。
不過這繁華,卻與學校附近的寧靜有些格格不入。
“行知,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雙休日我找個時間做東,一定要給麵子。”說著,張誠安揮手告彆,坐進了馬旁停著的奧迪A4。
林行知看著遠去的汽車,不由得憤憤道:“這鱉孫,走了也不帶我一程,公交站可是在另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