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出去以後,顧鼎臣繼續用涼水打濕毛巾為宜寧敷著額頭降溫,看著她臉色通紅,顧鼎臣隻覺得心疼極了,他們認識到現在,這是宜寧第一次生病。

尤其是剛剛大夫說的,憂思過度、鬱結於心。他心中疑惑又覺得苦悶,不知道宜寧為什麼會這樣,難道跟他在一起不開心嗎?

他心中思緒甚多,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下,這時二丫端了碗麵進來,讓顧鼎臣先吃,她先照顧夫人。

顧鼎臣這時才想到自己還沒吃早飯,知道現在自己需要照顧宜寧,不能自己身體又出問題,何況後麵還要趕路,便應了下來。

匆匆吃過早飯,張嬤嬤回來了,又帶著二丫一起去廚房煎藥。

顧鼎臣接過二丫重新打過來的水,再次用涼水打濕毛巾敷在宜寧額頭為她降溫。此時宜寧的臉卻越來越紅,她口中囈語,似乎在說著什麼。

顧鼎臣心中著急,拉著她的手抵在額頭一遍一遍的祈禱。

宜寧此時身陷夢中,她夢到了李世則,他還是跟這一世的生活軌跡一樣。

自三歲啟蒙,四歲開始學武,她看著小小的他開始紮馬步,習武,不管春夏秋冬都是卯時一刻便起床,天氣炎熱他長了一身的痱子,疼癢難耐,冬天又有凍傷。

看他習武偶爾受傷晚上就躲在被窩裡偷偷的哭。看他不管學識還是武藝,都得到眾人的誇讚。

看他九歲離京跟隨鎮北侯去邊城,偷偷抹淚告彆母親和祖母,將父親鎮北侯視作心中的目標。

隨後十三歲上戰場,第一次殺人,他晚上在屋頂坐了一整夜,呆呆的看著天上的圓月,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天快亮時又跟往常一樣拿起長槍練起來。

她看著他一次次的受傷,看著他在月色中立誓,一定要保家衛國,看著和他一起上戰場的同袍死亡,他崩潰大哭。

看他像跟她說過的一樣,偶爾會去邊城外的草原騎馬,風聲呼嘯,馬上的少年意氣風發,初顯風華。

看他漸漸成長,看似不苟言笑,眉眼冷冽,心卻能容納天地萬物。

看著他十九歲回到京城,隻是沒有遇到她。看著他跟這次一樣因為胡人攻打大夏國,又離開京城去了寧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