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李家軍就地安營紮寨。
“侯爺。”林一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進來。”
林一拱手行禮,又緩聲說道。“侯爺,那邊並沒有什麼問題。”
本來坐著看地圖的李世則眼中有了喜色,又突然神色有些落寞,他有些呆滯的看著眼前的地圖,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時隔六年,他們第一次隔得這樣近,他想靠近又害怕靠近。而且現在他的身份更加危險了,稍不留神便會害了她,他低頭嗤笑了一聲,像是嘲笑自己有些可憐。
林一抬眸看了他們小侯爺一眼,他眼睛裡還帶著連日熬夜的血絲,盔甲已經褪下,隻穿著日常的交領黑色衣袍,俊美的麵容此時看起來卻有些落寞。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李世則沒有多言,隻是繼續低頭看著眼前的地圖,心中琢磨著下一步去哪裡,應該花多長時間去到南方。
過了一會兒,似是有些煩躁,他起身拿起放置在一旁的長槍,又出了帳篷騎上自己的戰馬。
一路疾馳,他不知道他要去哪裡,轉眼卻來到了雲州城內。
馬蹄跟路上積雪頗深的青石板街道碰撞,是一種有些沉悶到令人焦躁的聲音,就跟他主人現在的心境一樣。
李世則慢慢減速,他知道他到了哪裡,停下馬,將它安置在一處,便自己走了過去。
走了一刻鐘左右,他望著縣衙的大門,李世則才有些實感,他和宜寧也是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他望向天空,天上的雪紛紛落下,他站在那裡,停了好一會兒,眼神裡是道不儘的茫然。
直到飄雪融化浸透了他的衣衫,腰上的傷又傳來一陣劇痛,他才反應過來。
他有些不舍的轉身,又回頭深深看了好幾眼,才走到自己的戰馬前,一如剛剛一樣疾馳而歸。
第四日,等到這次進城的災民全部殲滅,負責運送糧草的大部隊也跟上來了,李家軍便又前往下一城。
他們的前麵還有許多需要幫助的百姓和災民,江南離南方尚有上千裡,路上的災民更是百萬之多。他們沒辦法耽擱,解決好一處便向下一處出發。
這一次他們從邊城一路過來,幾乎日日都在趕路,著實有些急,他們快一分,災民和百姓便多一分活路。
李世則這一個多月都沒有好好休息過,日日騎著戰馬走在大夏國,為朝廷收拾殘局。這一路走來,打仗並不算難,收拾這個滿目瘡痍的局麵才是真的難。
李世則手上有兵馬,也有錢糧,可也頂不住大夏國這麼多人。所以一路上他的名聲也算有褒有貶,在士族和商人那邊更是聲名狼藉。
他既然做了這件事,倒也不怕聲名狼藉,以他一人換萬萬人,也是值得。
隻是他真的覺得很累,腰間的傷又開始發作,除了進城第一日,後麵幾日都是在帳篷內養傷。
他已經帶著李家軍出來了,就要對他們負責,他便不能倒下。
李世則就這樣來,又匆匆的走了,雲州城倒是留下了屬於他們的傳說。
同年三月,五皇子登基,改國號,慶元。
顧鼎臣倒是聽說了,五皇子將其它幾位皇子都殺了,登上那個位置的路從來都是充滿血腥,這個不足為奇。隻是不知道,鎮北侯會走到哪一步。
他們雲州安定下來了,同時他也聽說,北方地區的災民也被安置好了。
顧鼎臣沒等太久。
同年七月,鎮北侯回京,直接將慶元帝逼的往北逃竄。
同年十月,李世則稱帝,大寧朝就此建立。
次年二月,顧鼎臣戶部評優,被召回京。
宜寧隻感覺一個又一個讓她覺得無比震驚的消息傳來,李世則竟然稱帝了。
她已經不敢有什麼男女之情了,一想到李世則就仿佛看到那至高無上的帝王。
她哪裡敢肖想帝王,想到這兩個字膽子都快嚇破了。每次想到,都需要安撫安撫自己的心臟。
自從知道他稱帝以後,宜寧和張嬤嬤雙雙沉默下來,本來世子、侯爺已經夠讓人震驚,結果現在直接帝王。
論一個男子太成功他身邊的人會怎麼想。
宜寧表示,她真的受不起。
縣衙主屋,宜寧和張嬤嬤對視一眼,又互相沉默。這種感覺是什麼,你從沒想過有人竟然發達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