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了。”
她嘟起嘴,又是抱怨、又是嬌嗔地跺了跺腳:“王世子也真是的,都不說養幾隻飛鴿,老是靠行商送信,四條腿的騾子哪有鴿子飛得快呢?”
阿蘭再度閉上了嘴,連同臉上的些許明亮,也一並被潑進石洞的風雨掃去。
她從來都不需要他的回答。
是啊,誰又會指望著一棵草、一塊石頭作出回答呢?
阿蘭將兩手抄進袖中,側首望向一旁的孔洞,可眼角的餘光卻仍舊輕柔地包裹在少女的身上。
他沒辦法阻止自己的眼睛,一如他沒辦法管住自己的心。
花真對他自來是不在意的,此時亦猶在絮絮地說著小女兒家的話,隻是那話中所涉卻並不僅止於女孩子的心思,也包含著銀礦、寶鈔與兩國眼下的局勢。
這一刻,阿蘭連呼吸聲都摒住了。
他喜歡聽她說起這些。
從前他並不太懂外頭的事,王世子對他的要求隻有殺人,他隻需利索地收割掉那一條條的生命,便能得來王世子的賞賜與讚許。
當他殺滿一百個人的時候,王世子賜予了他這世上最大的獎賞——阿蘭。
一個真正的名字。
為了證明這名字是他應得的,他必須不停地殺人,就像王世子手裡的一把刀。
後來,王世子有了更好更快的刀,他便被留在了金國。
幸好是這樣的。
阿蘭的眼睛望向外麵,耳朵卻專注地傾聽著那紅唇間吐出的每一個字。
自從成為了花真的貼身護衛,這一年多來時常聽她在耳旁念叨,阿蘭才知道,這世上不隻有殺人與被殺,還有許許多多既新奇又有趣的事物。
也或許,那些事物其實既不新奇、也很無趣,隻是因為那是從她的口中說出的,所以才會變得有趣了起來。
開始時,阿蘭的金國話還沒那樣好,隻能聽得懂一點點。但後來,他的金語越說越流利,聽得也越來越明白。
這變化似是也令花真歡喜,她在他的麵前幾乎口無遮攔,什麼都會與他說。
於是,那個從前隻知道殺人的劍客阿蘭,現如今已經對當下的時局有了些了解,他所知的金國秘聞也比有些官員更多。
阿蘭歡喜於這樣的傾聽,這意味著主子對他的信任,且這份信任是獨一無二的。
有許多事,她隻說予他聽。.
姚霽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