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是我大哥給你的?”花真似笑非笑地打量了衛姝一眼,探手接過錦囊,一見上頭的係繩,不由得笑容微滯:“你沒拆開瞧過?”
說著又笑:“我大哥竟也不算太笨,還曉得防著你一手呢。”
她將錦囊倒轉過來看了看,麵上的笑容便又盛了幾分:“嗯,還真是盤龍十方角兒結,隻有我大哥身邊的繡娘會打這種麻煩的結,解開了就再係不上的。”
她抬眼看向衛姝,神情頗為滿意:“阿琪思,你做得不錯。”
“這是婢子當做的。”衛姝低眉斂首,神態恭謹。
花真隨手解開錦囊,卻並沒將內中的東西拿出來,而是探頭往裡看了一眼,隨後,麵上的笑容便冷了下去:
“一群吃裡扒外的東西。”她啟唇吐出了這句話,“啪”一聲將錦囊摜在了旁邊的小幾上,眉眼間浮起了一絲陰沉。
可再過了數息,她忽爾卻又甜笑了起來,饒有興致地目注著衛姝,將她上上下下地端詳著,並不說話。
衛姝由得她去看,腦中則是思緒不斷:
看起來,固德很可能已經知曉花真偷跑出府之事了,那錦囊裡的東西或許便是交給酥千盒的某人,以求證或揭穿花真的真麵目。
如今,這東西卻是陰差陽錯落在了正主兒手上,而這位真主子亦由此反倒知曉了固德的某些布局。
酥千盒那地方,果然大不簡單,還好昨日不曾貿然交出此物。
正自思忖著,便聽花真脆聲說道:
“罷了,你既然這麼忠心,我這個做主子的也不能不幫襯你一把。你且記著,我大哥若是過後問起這事來,你就說,東西已經交給老蒲了。”
老蒲?
衛姝眼前立時現出了一張男子的臉:蒜頭鼻、倒掛眉、單耳戴著一枚銅環,逢人便笑,一看便是和氣生財的生意人。
那是酥千盒的一名夥計。
昨日去買吃食的時候,衛姝曾親耳聽到有人喚他“老蒲”。
他便是固德買通的眼線麼?
“是,婢子記下了。”飛轉的念頭至此稍歇,衛姝躬身應道,看上去老實規矩極了。
“除了這個,我大哥還叫你做什麼了?”花真又問道。
衛姝思忖了片刻,低聲道:“少將軍說要出遠門,最近幾天都不在家,讓我有事就找他身邊那個叫阿力的隨從,還定了三天後的晚上再與阿力見一麵。”
“還是從峪那裡走?”花真白嫩的手指挑弄著錦囊上的係帶,漫不經心地問道。
衛姝點了點頭。
看起來,花真已將這一整條線都抓在手裡了,隻不知峪和那個大廚房的離奴是她布置下的,還是看破而不點破的棄子?
“峪倒沒什麼,那瘋婆子你可要留神些,你前頭那幾個都是死在她手上的。”花真似笑非笑地看了衛姝一眼。
瘋婆子?大廚房的那個離奴?她居然害死過不隻一個假意投靠固德的百花院奴仆?
衛姝心底暗驚,麵上驚色亦不曾加以掩飾,花真自是看在眼中,“咯咯”一笑:
“現下知道怕了?早知如此,當初你又為何要貪我哥那十幾兩銀子?你也不想想,這垂花門後頭的事,又有哪一樁能瞞得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