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從那時起,固德那丹便很少讓達昌安去他帳中飲酒了,達昌安知道,他在上司麵前已經敗壞了名聲。
他需要一場勝仗來挽回顏麵。
可是,哈爾沁山神顯然並不曾聽見他的禱告。
他不僅敗了,還敗得很慘。好在甲首赤朗也沒啃下那塊硬骨頭,這讓達昌安心裡好受了一些。
仰頭又喝了一口酒,達昌安抬手抹去嘴角酒漬,隨後打了個酒嗝:“這群宋狗,就會……嗝……糟蹋糧食……”
酒意直衝腦頂,他醉醺醺地放下酒囊,看向座下。
幾個小宋奴正在爭搶被他丟棄的羊骨頭,有兩個便趴在他腳下撕咬啃食,瘦弱的小身子死死抵在一處,像兩頭角抵的乳羊。
不期然地,達昌安又想起了數日前在街頭偶爾瞧見的那個小宋女。
那烏溜溜的眼睛、黑漆漆的頭發,與半年前那美貌的金女竟有八分相像。
此念一起,達昌安頓覺心底裡像有火在燒,拍案大吼起來:“老圖!老圖!你這懶狗死到哪裡去了?”
四下裡並無人應答,達昌安登時大怒,抬腳便將趴在近處啃骨頭的一名小離奴踹飛了出去:
“滾!全都給老子滾!你們這群臟東西!”
他赤紅著兩眼,腦門上的狐麵刺青猶如鬼魅,小宋奴們儘皆嚇得麵色如土,四散奔逃而去。
達昌安搖晃著身子站起來,忽見才被他踢飛的那小離奴猶自躺在地上抽搐,他不由心頭火起,大步走上前,伸足狠狠一踏。
“哢”,小離奴的胸骨發出一聲悶響,當即向下凹陷了一大塊,血沫混合著碎肉自她的口角噴出,她的身體輕微地顫抖著,很快便一動也不動了。
達昌安將靴子上的血在那女童身上仔細擦淨,燒在心頭的火卻並未因此而散去,這讓他的神情越發陰沉起來。
“扔出去。”
他皺眉吩咐道,臉上劃過了一絲嫌惡。
縮在帳角的兩名仆役彎著腰走來,其中一人悄無聲息地將死去的女童抬了下去,另一人則跪伏在軟氈上,拿出軟刷與漬布,一點一點清理著羊氈。
達昌安胡亂地扯了扯袍袖,來回在帳中踱步。
他很煩,非常地煩,很想要做些什麼發泄一番,可帳中已經再沒了可供他發泄怒火的物事,他隻得又抓起一旁的酒囊,大口痛飲起來。
灼烈的酒氣似一道火線直抵胸腹,他整顆心如入滾油,紅著兩眼再度提聲道:“老圖!庫倫!怎地一個人都瞧不見?”
老圖與庫倫原先不過是最下等的士卒,因自幼在城北廝混,熟知那些見不得人的門道,便被達昌安提拔成侍衛,專門負責替他搜羅新鮮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