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溝底比較平整,主要還是因為以前流水衝刷的緣故,所以馬孝全走在溝底,很順暢,隻是越往前走,光線就越來越不好,抬頭一看,旱溝沿的兩旁,有大大小小的耐旱樹木,因為這些樹木的關係,遮擋了大部分的陽光。
馬孝全點點頭,喃喃道:“這樣有好也有不好,好的是上麵的牛蛋我不用擔心他會暴露,不好的是......在溝底的我,視野範圍變小了。”
馬孝全一邊說,一邊朝前走,走到一處旱溝拐彎處,駐足停下。
蹲下身子,馬孝全看到了溝底的腳印,伸手撚了撚泥土,嗯,應該是踩下去留印沒多久。
“從腳印上來看的話,至少有三到四個人......”馬孝全看著腳印的大小判斷道,“嗯,或許就在前方不遠處,嗯,從這裏開始,我得小心了......”
溝底並不總是平整好走的,當馬孝全拐過這個彎後,溝底明顯多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石頭,走起來也不像之前那般好走了,踩在上麵,偶有發出哢哢的聲音,那是因為石頭長期經過水浸泡後,再因為溝水乾涸後石頭也跟著變乾而龜裂的表現。
好在這個時代的做出的鞋,鞋底都是用多層油布或者純皮製成的,因此踩在上麵,發出的聲響並不算大,再加上溝上偶有鳥蟲的叫聲,和溝內刮過的陣陣涼風的風聲,已經完全能夠覆蓋踩在碎石上的聲音了。
饒是如此,馬孝全還是覺得不夠小心,他從身上扯下兩塊布,綁在鞋子上,以此削弱踩在溝底石頭上的聲音。
當然,這種做法的收效其實不大,但有總比沒有的好。
“好了,現在可以走了......”
馬孝全眯著眼睛,整了整身上乾糧和水,繼續前進。
......
與此同時,和馬孝全離得不太遠的某一處,李宗玉等四人正坐在溝底的石頭上休息著。
從一開始決定順著溝底走到現在,四人一直抱著很大的希望,希望這溝有決口,能夠從決口中爬上去。
可是,走了這麽長的一段,什麽也沒有發現,不僅如此,餓了渴了一夜的肚子,實在是讓他們無法很好的集中精神想事情想對策。
一個人踢開腳前的小石頭,罵道:“氣死我了,我如果上去了,一定要找那個狗日的王誌賢算賬,我扒了他的皮,玩死他的女兒......把他的人頭拿來做馬桶......”
另一人道:“行,你拉完了給我拉......”
“嗯,你拉完了,拿來我再拉......”
一旁的李宗玉,聽到這兩人的對話,翻了個白眼道:“行了,先別說這些了,怎麽上去,大家商量一下吧,其實我想了想,我們四個人隻要齊心協力,就可以上去......”
李宗玉的提議,其他三人也想過,隻是......他們四人並不會如李宗玉說得那般齊心協力。
雖然同為魏忠賢的黨羽爪牙,但是四人此前並不熟悉,且官職等級不一。
如果論官職的話,李宗玉算是最低的,不過在他被魏忠賢貶職前,他的官職最高。
在場四人都是人精,都知道現在的官職不代表以後的官職,他們四人要是上去,肯定會有人在最下麵當墊腳石,這種事情不說還好,以後要是說出去,肯定會遭人恥笑。
再說了,當墊腳石的人將身上的人湊了上去,那當墊腳石的人怎麽上去,先上去的人會不會在那個時候提一些不合理的條件?或者說不救?
每個人都各懷心思,所以對於李宗玉的提議,沒有一個人表態應答。
李宗玉心中暗暗歎氣,都這個時候了,這些人還在耍心思,難道真得等著餓到渴到奄奄一息才會想通嗎?
李宗玉舔了舔已經乾裂的讓他發麻的嘴唇,抬起頭看了看視野範圍內能夠看到的溝沿,看著看著,他突然覺得一直朝前走就是一個錯誤,因為目測下來,李宗玉發現這旱溝越來越深,幾乎已經成了一條旱穀了。
李宗玉看著另外三人,三人皆是臉色疲憊無精打采。
“各位同僚......”李宗玉舔了舔嘴唇,舌頭舔在乾得裂開的血口上,讓李宗玉一陣鑽心的疼痛。
“各位......”李宗玉又重複了一下他的話,“各位抬頭看一看,這旱溝越來越深,我想我們往回走......”
李宗玉的提醒引起了其他三人的注意,三人齊齊抬頭看了上去,果然如李宗玉說得那樣,越來越深了。
隻是......都走到這裏了,難道還要折回去嗎?要知道,折回去是根本上不去的。
李宗玉再次建議道:“這條旱溝大概有五個人加在一起那麽高,咱們有四個人,隻要咱們四個人腳踩著彼此的肩膀,然後加把力氣,就會有人可能上去,隻要上去了,再找繩索將剩下的三個人一個個拉上來......”
這一次,李宗玉的建議沒有再被駁回,但是每個人還是懷著各自的心思沒有應答他。
李宗玉心中頓覺悲涼,他很後悔選這幾個人出來,本以為彼此不認識,還可配合一點,閒話少一點,現在看來,還不如領著和自己熟悉的人呢。
......
就在這時,四個人中的一個突然站了起來,做了個一個悄聲的動作,然後指了指後方。
其餘三人頓時警覺起來,順著那人的手指方向望向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