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屋子裡，到處貼滿了黃符。

屋子中央放著一張大床，大床周圍是時不時嘀嘀響一聲的機器。

床上躺著的是一個身穿綠色唐裝的老太太，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身上卻插滿管子……

嘴裡還叼著一塊黃玉。

她的床頭櫃上放著一尊觀音，觀音前擺著香爐，香爐前壓著黃紙。

床頭前甚至立著一杆招魂幡。

半拉的窗簾讓屋內說不上昏暗，可風一吹招魂幡一動，明暗交彙之間更無端顯詭異。

畫風十分接地府。

“這……”季常目瞪口呆。

他總算知道唐老太為什麼早已去世，卻又被一口氣吊著了。

蘇何問的第一反應是炸毛，立在原地，感覺頭發都豎起來了。

麴響手裡的手機吧嗒一聲掉下來。

蘇一塵麵色還算沉穩，問道：“這是？”

唐田田訕訕笑了笑，不過很快臉色轉為無奈：“我找了很多人給我老娘看，他們都說我老娘魂丟了，要把魂招回來才行……”

季常皺眉：“粟寶，你問問他，知不知道老太太早已死了？”

粟寶抬頭問道：“唐叔叔，你知道唐奶奶已經死了嗎？”

唐田田急道：“怎麼會呢？這不是還有一口氣嗎？粟寶小姐，之前你能給司小少爺招魂讓他回來，一定也能把我老娘的魂招回來吧？”

他頓了一下，又補充一句：“我老娘肯定是老糊塗迷路了，能回來的……”

季常不置可否，十分無語的看著滿屋子的布置。

“老太太回不回來先不說，他這肯定是被人騙了。”

粟寶點頭，小臉嚴肅：“唐叔叔，你花了很多錢錢嗎？”

唐田田點頭：“這些招魂符……一共一千萬，觀音像是專門請進來的，五千萬，招魂幡是一個高人給的，六千萬，嘴裡的黃玉可吊住我老娘一口氣，即便是魂遊再久肉身也可不朽，一個億。”

眾人：“……”

“……”

蘇何問喃喃：“1000萬+5000萬+6000萬+1億=2.2億。”

麴響忍不住問：“這你也信？”

唐田田歎道：“幾個億而已，隻要能把我老娘救活過來，十個億都成。”

眾人再次無言。

唐田田看著肥頭大耳、啤酒肚能把扣子崩掉，一副奸商的樣子，卻沒想到還挺孝順……

季常無語，指著屋內的布置說道：“首先，觀音屬於佛道，黃符屬於道教。”

“佛道是沒有符籙的，雖然後來受道教影響也有了符，但跟道教的符籙本質是不一樣的。”

“古話說，拜道不拜佛。如今道、佛共處一屋，這是大忌。”

若不拜佛不信道也就罷了——不拜佛來不拜道，隻敬清白在人間，百無禁忌。

但若拜，就不能搞混。

親佛的人拜佛拜觀音，尋求靜心凝神。

而親道的人則拜的土地公、城隍爺、太上老君，三清四禦。

龍國傳統中大多數拜的是道，或許很多人都沒有這個概念，但仔細想想：

逢年過節，家裡殺雞殺鴨的時候，是不是會把雞鴨擺著，門口點上一炷香，雞鴨前放三碗酒——拜祖宗？

過年時，農曆十二月廿四日拜灶神、初一拜大年、初五拜財神……

這些都屬於道的範疇。

季常瞥了一眼旁邊的唐老太，說道：“屋裡的東西就黃玉有點用，但卻是鎮魂所用。所以唐老太本身就死了，卻被鎖在了這裡，想去投胎都投不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找上粟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