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劍，燦若長虹，吞江簌月

我有一劍，風雲變幻，地起龍蛇！

我有一劍，勢若奔雷，煌煌天下！

陣陣漂浮的大氣、道道密實的氣牆，那是北冥夜虛幻的影像，是他氣息的幻化，在風中沉浮，在天地間飄蕩。

舒窈回頭望向他，突然之間，她有一種錯覺，此時的他仿佛高踞在雲霄之上的無敵上神，揮手之間就能讓人世間血流成河，屍積如山。

北冥夜的決絕、義無反顧、計不旋踵，讓她看到了英雄的凜然風骨和江湖人的豪俠之氣。

舒窈迎著風，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早已淚流滿麵，珠淚不止，這輩子她最辜負的就是北冥夜了。

……

終於，汗血寶馬停了下來，舒窈實在不放心，調轉馬頭，向著北冥夜的方向疾馳而去……

一場血淋淋的戰爭就這樣結束了，舉目望去，橫屍遍野，血色驚心……

舒窈飛身躍馬，舉目四望，飛快地在一具具屍體中搜尋著那道白色身影，此時，她早已泛濫的淚水在眼眶湧動，她顫抖的聲音大喊著：「北冥夜！」

「北冥夜，你應我一聲！」舒窈朦朧的眸中，一具具屍體是那麼刺眼，她痛心疾首，心酸沉而無助。

在她盲目的尋找中，突地，滿目的屍體中赫然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緊張地驚呼出聲：「北冥！」

這時，舒窈從大片的屍體中找到了他。

她心下一驚一急，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慢慢扶起倒地的男人，見他氣若遊離，舒窈心臟猛沉，她趕緊從懷中掏出一顆丹藥送入他的口中，小手用力一抬，丹藥瞬間入喉。

男人緩緩地睜開雙眼，定定地看著他思念如狂的女人，氣弱地道：「真好，死前，還、能、再見你一麵。」

「什麼都別說了，你會好起來的，我現在救你！」他俊美的臉上早就臟汙一片，舒窈伸手為他清理乾淨，她知道，他最愛乾淨了。

他的身上散發著陰冷的血腥味，一如他眼中的猩紅，「別白費工夫了，我自己、的傷我最、清楚……」

「不可以，你不可以死。」舒窈隱忍著悲傷，紅著眼眶急道：「對了，你不是還有冰靈焰草和枯血幽草嗎？你有沒有帶在身上？或許，它可以救你一命！」

「我知道終有這一戰……我已經吃過了……要不然、我早就變成蠱人了…」說完，他胸腔開始劇烈地起伏，霎時，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

「丫頭，別為我…傷心，我…自知這一戰，在劫難逃……」

他原本邪佞的眼睛，此刻卻變得真摯而單純又無辜，看進她的眼裡是透著悲傷和痛苦，「丫頭，這一路、我雖、愛得有些、痛苦，但，能遇到你，我又很幸福，我不怪…命運的安排，隻、怪我、沒能、好好珍惜你……」

丫頭，我愛你，已入了心，是一輩都忘不了；

丫頭，我愛你，已動了情，是一輩子也放不下了；

「北冥，別說了、快別說了……」他的話是那麼的沉重又心酸，麵對赤城之言，舒窈不知該如何回應，隻能聽著、痛著……

她無力招架這滿溢的愛，也無法回應這深沉又沉重得讓人窒息的愛，任她憂傷肆虐，任她淚眼漣漣，這是對他的痛惜與愧疚、自責與悵然。

北冥夜蒼白的臉猶如月光，沒有一絲血色，他時而緊蹙眉頭，時而重重吐納，好似每移動下都是巨大的折磨，他顫抖的手從懷裡掏出一塊玉玨，塞入了舒窈的手中，虛弱不堪地道：「這個留給你……」

說完，他又猛地吐出一口大血，大片的紅順著他俊美的唇角流下，砸在了地上，片刻在他白色的衣襟上綴出一朵殷紅的花。

舒窈攤開手，看著手心裡的那塊瑩白玉玨，心情異常沉重與淒楚。

「這塊玉玨…是幽冥府尊主身份的…象征，以後…這幽冥府就是你的了……他日、那個男人若是、負了你，你可以…」他有些泛紅的桃花眼透著刻骨銘心的愛而不得的憂傷。

舒窈緊緊地握著這塊瑩潤剔透的玉玨，一顆心泛起透骨酸心的疼，「北冥…這世間，我自認不虧欠任何人，可唯獨你，我虧欠最多…」

「你並不虧欠我！」北冥夜的聲音帶著無奈的憐惜笑嘆，「下輩子……你身後的疤痕……就能夠讓我找到你……」那低低的聲音好似從幽冥地獄傳出，魅惑邪獰，森森入骨。

輕如羽毛的話音一落，北冥夜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眼角的那一滴晶瑩的淚珠倏然間滑落……

一滴水痕，無聲墜落……

舒窈狠狠一震，那滴淚，是為她而流，仿佛流進她的心裡，又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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