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舒窈的身子開始漸漸回溫,耳朵也微微蔓上一抹紅潤,北冥夜神色疲憊的看著舒窈的變化,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後,這才放心地收回內力。
隻是舒窈的呼吸仍舊微弱,毫無血色的臉上透出一股隱隱的冷氣,她有些吃力地張開眼,視野裡的男子雖然模糊,但她仍然知道那是誰。
「北冥、我、又欠…你一次!」她雖冷得意識不清,可她感覺得到,北冥夜是在救她。
她微微翕動的嘴唇十分蒼白,泛著微微的冷光,乾啞的喉嚨吐出的字眼微弱而混亂。
「若是真計較起來,說不上是誰欠誰,我們之間就不需要說這些!你現在很虛弱,別多說話,先好好休息。」
「我這次雖然僥倖救了你,可是,你我都清楚這隻是暫時的,等到下次發作……」
言至此處,北冥夜不禁沉默了,隨後看了看虛弱至極的舒窈,又道:「而且寒氣每爆發一次,你的寒症就會加重一次,這隻是第二次而已,就險些要了你的命。
丫頭,我希望你明白,目前的當務之急是找到你師傅和師叔,因為隻有他們能救你,至於其他的事,你不妨先緩緩,不要考慮那麼多。」
北冥夜在她耳邊柔聲說完,然後挨著床邊坐下,扶著她虛弱的身子,靠近了自己的懷裡,順手還把被子掖好了。
「差點忘了,丫頭,睡前先喝點熱水暖暖身子,這樣睡的時候好受點!」
北冥夜從床頭的四方桌上端起一碗熱水,細心地吹了吹,然後舀起一勺,慢慢地餵進舒窈的嘴裡。
他每一勺都餵得小心仔細,舒窈吞咽費力,但嘴裡的茶水還是有一些順著唇角慢慢地滑落。
他看到後,便是伸出手,將她唇邊的那滴茶水給輕輕擦拭掉了……
北冥夜深邃的眸子裡流轉著無比溫暖的光芒,仿佛亙古的冰山隨風而化,流水潺潺載著片片桃花,那種溫柔和愛戀,幾乎都要溢出來了。
風塵與珍珠此時怔在原地,完全被他的這種曖昧舉動給驚呆了,一時間竟是忘記了反應。
在剛才,珍珠剛想去端水,北冥夜的就已經在對著勺子吹氣了,風塵正想要去扶舒窈,北冥夜都已經在掖被子了。
他們在北冥夜的麵前,似乎總是慢了那麼一拍。
北冥夜對舒窈的極儘溫柔,他們看在眼裡,也驚嚇得夠嗆。
江湖上久負盛名的無絕公子、鬼市的幕後老板,幽冥府的一尊之主,他在江湖上的勢力就連朝廷都要忌憚三分。
而且,此人武功獨步天下不說,為人心狠手辣,殘忍嗜殺,性格乖張,亦正亦邪,視人命如草芥,令江湖中人無不膽寒。
可沒想到,他竟然對舒窈這般疼惜與溫柔,處處讓步,甚至當初還陪著舒窈闖那九死一生的魔域穀,直麵上古神獸赤鱬!
這要是傳出去……
一碗熱水下肚,舒窈的狀態也略有恢復,眼中也恢復了些許神采,臉色也略微好看了一些。
隻是,她那垂下的眸子裡卻有著一團霧氣凝結,似乎還摻雜著淺淺的愧疚之色。
回想這一路,從他的一開始接近,便是充滿了算計與利用,從相恨相殺相鬥到後來化乾戈為玉帛,再到一起出生入死,到此時他奮不顧身的相救……
一路至此,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欠了他這麼多,他給予的一切,都早已是她還不清的了。
那一句:難道我不可以嗎?
那個驕傲的像是雄鷹一樣的的男人,竟然會用那近乎於懇求的語氣,說出了如此卑微的話……
他頭第一次,向他人低頭!
輕飄飄的一句話那麼輕,那麼柔,近乎於懇求,但卻那麼重,那麼沉,深深地觸動了她,直至靈魂深處,讓她幾乎無從招架。
可是,她卻回應不了他的感情。
他對她越好,她越愧疚,這份註定償還不了的感情,讓她時時刻刻都有負罪感。
想到這裡,舒窈的心裡莫名地震動,一絲淡淡的迷茫遊上心頭。
餵完水,北冥夜將人扶著平躺下去,放低了聲音說道:「好好休息,明天就會好了!有我在,別怕!」
舒窈長長的睫毛掩去眸光中的愧疚之色,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她現在真的沒有氣力再說些什麼了,她好睏,好想睡覺。
剩下的事,明天再說吧!
北冥夜看著舒窈閉上眼,便轉身下了床,隻是轉身之際,突然,身形一個踉蹌,驚得風塵立馬上前扶住了他。
「你沒事吧!」
「無妨!」
北冥夜心不在焉地擺了擺手,看向床榻呼吸逐漸均勻的舒窈,眸光異常溫柔。
他以損耗內力為代價逼出舒窈體內的寒氣,本就對自身是一種折損,寒氣越重,自己損傷的內力也就越多,這是練武之人最忌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