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從本心扳回一城的柯南沒有在房間久留,但在臨走之前,他還是再確定了一遍窗戶是否關緊,茶壺是否有水,熱水袋是否還熱著。
直到一切都沒有問題,他才終於在柳原月含笑的目光中離開。
屋舍外的寒風令人清醒許多,柯南先找到在房間放空大腦的恒辨,又和他說自己已經有了這起案件的頭緒,請他帶自己去找一趟貴子阿姨。
恒辨比起寺內其餘僧人都要好說話,心地也更單純善良。
他記得柯南曾經說過他是個偵探的事,也不覺得這個在自己悲傷痛苦的時候願意擁抱自己的男孩會是在無聊的惡作劇,當即收拾好心情,帶著柯南往廚房去。
路上,柯南趁機問道:“恒辨哥哥,你覺得延識與延空兩位大師會當上住持嗎?”
“延識師叔可能會吧,不知道延空師叔想不想當住持。”恒辨對比了一下兩位師叔,說道,“延空師叔玩心很重的,經常和女遊客一起玩,還打發我到一邊,我都撞見好幾次他臉上的口紅印了。”
不過僧人結婚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恒辨隻提了一嘴,沒有再說。
他那張俊秀的臉龐皺起,低聲道:“其實誰當住持都好,如果寺裏大家都能像以前一樣,住持是誰又有什麽要緊的呢?”
但他口中的美好,其實也不過是每個人戴著麵具所表演出來的和平友善罷了,又怎麽可能演一輩子呢?
柯南看著恒辨的神色,到底沒將這句話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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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離得很近,沒走幾分鍾就到了。
貴子阿姨正忙著準備晚上的食材,見到恒辨的時候很是驚喜,完全沒想到他會過來。
外麵的雪下得斷斷續續,風又呼嘯,貴子阿姨連忙將兩人迎進來,又往身邊的爐子裏多塞了幾根柴火,讓火燒得更旺一些,驅散廚房內的寒氣。
她將雙手在圍裙上抹了抹,才洗了兩個乾淨茶杯,為恒辨和柯南倒了兩杯溫水。
“廚房裏沒有茶,委屈恒辨小師傅了。”
她很少和恒辨這樣在廚房裏麵相處,連開口都顯得有些拘謹:“……恒辨小師傅,突然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不是我,是柯南。”恒辨將坐在身邊的柯南介紹給她,“柯南是個小偵探,想要替師父找出凶手,所以來麻煩貴子阿姨問點線索。”
貴子連連擺手:“不麻煩不麻煩。”
她這才認真去看跟在恒辨身邊的男孩,問道:“你是叫柯南嗎?有什麽是我可以幫你的?”
“我是叫柯南。”柯南的聲音軟糯,甜甜地喊了一聲“貴子阿姨”。
他並不多寒暄,開門見山道:“貴子阿姨,你的房間在屋舍的最外麵,昨天晚上,你有沒有注意到誰出去了啊?”
貴子的麵色如常,回憶了一會,才說道:“昨天寺內的客人臨時多了一些,我準備晚飯的時候有些累,很早就休息了。抱歉啊,可能幫不上你了。”
“沒關係!”柯南搖搖頭,“那貴子阿姨知不知道寺裏有什麽特別的事?比如恒學哥哥今天突然那麽凶,我都被他嚇到了呢。”
貴子嘴角的弧度繃直,念了一遍僧人的名字:“恒學師傅啊。”
她還記得恒學在飯堂裏辱罵恒辨的話,強烈的報複心催促著她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恒學師傅從來就是這樣的,很是功利,延業大師在的時候就時不時想辦法討好延業大師,被罵了幾次也不知道悔改。我還撞見過他朝香客們油嘴滑舌地討要布施,總之不是什麽好性子。”
說到這裏,貴子轉向恒辨,忍不住說道:“恒辨小師傅可千萬不要學他,也不要將他的話聽到心裏去。”
“啊……”恒辨張著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能感覺到貴子阿姨是在替自己考慮,可是被她議論的卻是與自己朝夕相處的二師兄,哪怕剛才鬨得那麽僵,他還是不願意附和這些話。
柯南覺察出這一點,不動聲色地將話題轉到其他地方:“貴子阿姨,那恒學哥哥最後找延識大師,是不是想讓延識大師幫他的忙啊?”
對於寺裏這些彎彎繞繞,貴子明顯比恒辨要清楚得多,爽快說道:“還能是什麽,恒學師傅和延識大師管我們寺裏的香火錢,那些錢到哪裏去了,他們心裏清楚得很。恒學師傅平日裏淨想這些醃臢事,肚子裏花花腸子一堆,半點不像個出家人。”
“貴子阿姨,你這是什麽意思?”恒辨皺眉,不願意再讓她詆毀自己的師叔與師兄。
他再怎麽天真,也能聽出來貴子阿姨這句話之中的暗示,分明是在說恒學師兄與延識師叔私下挪用寺中的香火錢,這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是難以容忍的汙蔑!
貴子阿姨接受不了他這樣反感的目光,忍不住為自己辯解:“我說的是實話!”
她生怕恒辨覺得自己是在胡言亂語,急急將話說完:“我們寺裏平日來的香客雖然說不上多,但每位香客捐贈的香火錢都不少,可這麽多年了,連修繕大殿和佛像的錢都拿不出來,這錢是到哪裏去了?”
恒辨哪裏懂這些,絞儘腦汁也隻能說出一個理由:“那、那是寺裏日常開支花掉了!”
貴子阿姨無奈地看著他:“傻孩子,我們寺裏才幾個人,不少菜都是菜園裏種的,能有什麽開銷?”
也隻有這種時候,她敢喊他一聲“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