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玻璃杯,柳原月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令她連渡邊嘉浩所帶領著眾人念讀的禱文都沒有認真聽——總歸也隻會是不知道從哪個宗教那裏拚湊而來的語句罷了。
在聖餐儀式之中,無酵餅被看作是主的聖體,葡萄酒被看作是主的聖血,而擘餅飲酒則象征著教徒們共同領受主的一切,借以紀念主的恩典。與此同時,教徒們將在這一刻請主寬恕自身的罪孽,懇求主的歡心與接納。
柳原月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走上前去,排起長隊,又依次接過渡邊嘉浩掰開的麵餅,然後——舉起那隻玻璃杯喝了一口。
這是領受聖餐的必備禮節,在主禮人,也就是渡邊嘉浩的麵前吃餅飲酒,受他賜福,一人結束才會輪至下一個人。
來到這裏之後,這是柳原月第一次快要控製不住表情,眉毛也不自覺地擰在一起。
同吃一塊餅,共飲一杯酒,哪怕這是她有所耳聞的聖餐儀式,親眼見到的那一刻,她所受到的衝擊仍然難以形容。
也許她應該慶幸,至少這群人還是站領,沒有選擇跪領。
讓現在的她過去排隊是萬萬不可能的,柳原月緩慢地挪動著腳步,考慮該用什麽借口蒙混過關。領受完聖餐的星野紗織就在這時回到了她的身邊,注意到她略顯古怪的麵色。
“真是抱歉,柳原小姐。”星野紗織完全誤會了她的狀況,語氣之中滿是遺憾,“剛才忘記和您說了,聖餐是隻有正式受洗、加入教會的人才可以領用的,您今天還不能領取。但我相信,您一定已經感受到奧美之主的崇高,不用多久就會成為我們的一員,與我們共享主的恩澤!”
轉折來得太過突然,柳原月險些沒能從大起大落的情緒之中反應過來。看著對方被葡萄酒潤澤過的鮮豔唇瓣,她忍不住問道:“下一次聖餐儀式是什麽時候?”
星野紗織以為她是迫不及待了:“兩周一次,有時候趕上了主誕日,一周一次也是有的,您放心,不會太久的!”
柳原月心中鬆了口氣,點頭道:“嗯……那就好。”
“不必著急。”
渡邊嘉浩已然分發完聖餐,款款朝她們走來。他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對柳原月說道:“柳原小姐,聽說您今早去過食堂和教學樓,您見到學校內的其他孩子了嗎?比起剛來學校之時,他們的智識與身體情況都有了不小的提升,這都是主的恩賜啊!”
柳原月麵露驚訝,順著他的意思問道:“您的意思是,在主的祝福之下,亞瑟也會逐漸健康?”
“沒錯!”渡邊嘉浩的神情愈發狂熱,他的語氣亢奮,音調高昂:“我救濟世人靈魂的主!祂賦予孩子們出眾的天賦,也將拯救孩子們的孤獨靈魂!”
似是受到了他的情緒與在場的氛圍感染,柳原月的視線追隨著他的動作,低聲呢喃道:“救濟世人靈魂……拯救亞瑟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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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柯南剛剛結束上午的課程,其餘學生都被工作人員接走,送回各自的房間門,而他因為有家長跟著入校,並沒有安排專門照顧他的老師,便由橋本隼負責送回房。
“今天上午有聖餐儀式,結束後星野會直接送柳原小姐回去,按照往日的進度來看,她應該到房間門了。”橋本隼不管男孩能不能聽懂,自顧自地將事情告訴他。
對於這句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的話,柯南理所當然地將之歸為不會引起自己興趣的分類,半點反應都不需要給出。他低著頭跟在男人的身後,想到,原來星野紗織口中的神秘儀式是指聖餐。
等等——
聖餐儀式的話,她應該不會今天就被要求入教,被迫領受聖體吧?
柯南的腦海閃過無數思緒,身前的男人卻猝不及防停下,蹲在他的麵前,強行與他對視。
驟然對上男人的臉,柯南的心臟狂跳。他竭力控製住表情,視線淡然地從眼前人的五官掃過。
昨天的那張地圖是他親手補全的,從教學區域到住宿區的路線更是已經走過了兩遍,是以他清楚地知道,他們所處的位置是監控盲區。
橋本隼是故意停在這裏的嗎?
他想做什麽?
柯南正在分析對方的目的,卻聽到男人的聲音輕飄飄地響起:“還以為至少是個成年人,結果是姐弟嗎?”
橋本隼目不轉睛地盯著男孩的瞳孔,透過這抹湛藍色彩回憶起數月前的場景,別有深意道:“那晚水麵的顏色,倒的確有些像你的眼睛。
“是想到了你,才會露出那種表情,又對我說那句話嗎?若是如此,你也算是救了我半條命。”
他是在說想要投河自儘的那夜嗎?那句話又是哪句話?
柯南的心裏堆滿了困惑,但知道絕對不能在此刻表露,所以他隻是音調平平地問道:“橋本老師在說什麽?”
“去問你姐姐吧。”男人重新站起來,將他送回了房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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