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迷蹤(2 / 2)

秦璋歎了口氣,“他和他夫人的事我知道兩分,這位盧姑娘還是與你同歲的,當初豐州之亂時他們家也隨陛下北上,他夫人也是產後不久,身體頗為虛弱,不過到底比你母親康健些,瘟疫來的時候他們並未被侵染,但沒想到數年後還是病逝了。”

秦纓忍不住問:“可知是因何病?”

秦璋搖頭,“那就不知了,和他們府上來往不多,當年出事之後,也隻派人去吊唁了一番,隻知他那時消沉了多日,後來一發不可收拾,幾年換一個喜好,每次都費儘心思,不過幸好不是什麽旁門左道,就是太燒錢了些。”

聽著秦璋所言,秦纓想到盧國公府後來陷入了貪腐風波之中,心道莫非是因為這位二老爺太會花錢的緣故?

秦纓便道:“國公府經得住他這般燒錢嗎?”

秦璋道:“國公府雖然不比鄭氏和崔氏,但他們家底可是比崔氏還要深厚,他花的這點錢隻怕不算什麽,何況盧國公如今人在禮部,那可是進項不小的位置。”

秦纓眉尖微蹙,原文中並未寫盧國公府卷入貪腐風波的細節,後來崔慕之和長清侯府出麵,盧炴雖然失了禮部侍郎之位,但並未給任何國公府之人定罪,盧家一家人都做了一輩子的富貴閒人,且那還是兩年之後的事。

既然盧國公府還未露端倪,秦纓也不敢多言,這時,她想到了白日裏見過的杜子勤兄弟,提起杜氏兄弟,秦璋道:“如今的定北侯夫人乃是繼室,杜子勤是繼室所出,與杜子勉並非同母,那杜家世子也是可惜了,當年小小年紀便驚才豔豔,後來卻一心進學無心仕途,也不跟著定北侯去軍中,這些年來常離京遊學。”

秦纓又道:“那長興街的百宴樓便是他們府上的。”

秦璋牽唇:“正常,雖然咱們大周不看重商戶,但世家僅靠著俸祿是不夠的,若沒產業支撐,早晚要坐吃山空,當年長興街重建之時,許多貴胄都去買地,咱們府上在那街尾有一首飾鋪子,進項還不錯。”

秦纓也沒想到他們在那街上也有鋪子,秦璋笑道:“那條街上大部分鋪子之後都是公侯人家,是當真非富即貴之處。”

秦纓了然,心道趙慶所言果然不假。

……

翌日一早,秦纓用過早膳後直奔京畿衙門,她本以為自己來的夠早,可沒想到到了衙門,卻見連嶽靈修在內的所有衙差都在偏堂之內候著。

屋子正中擺著一張極大的書案,書案上鋪著一張京城輿圖,此刻,那輿圖之上分別標注了舊案中三位受害者遇害之地、家宅住地,以及遇害之前可能的行徑,趙鐮屍體發現之地也清楚標記其上,謝星闌站在書案一邊,正在和周顯辰說話。

“如今要找的證人在二百之數,先用兩日大範圍搜查,每三人一組,分別從當年的商鋪、民居,還有新得到的證詞入手,最好能找到當事之人。”

“從案發範圍來看,雖然都在城東,但凶手可能活動的距離極大,這其中一定存在某種緣故,畢竟受害者特征明顯,要精準的找到三位這樣的受害者很是不易。”

周顯辰應是,如今衙門沒了捕頭,他不得不親力親為,這時目光一轉,周顯辰看到了秦纓,忙道:“縣主來了——”

秦纓進了堂中,這時周顯辰道:“剛才還在說,郭仲耘的事底下人已經查的差不多了。”

秦纓凝神靜聽,周顯辰繼續道:“郭仲耘做捕頭之時,吃穿用度並不算奢華,宅邸卻十分貴胄,後來他辭官離京之時,兩個做差吏的曾幫忙搬運貨物,說郭仲耘走的時候家具細軟裝了十多輛打車,裏頭好些箱子極沉,卻不知裝的是什麽,按理說郭仲耘是個粗人,裝的應該不是書籍之物,我聽完懷疑是瓷器玉器之類的東西。”

秦纓便道:“所以郭仲耘的財產也頗為來路不正,如此便可肯定,他和趙鐮當初的確狼狽為奸。”

周顯辰點頭,謝星闌道:“謝堅沿著玉關河走訪了一遍,暫時未得到重要線索,今日打算按照此前說的法子,用大量人力去查。”

秦纓應是,“隻能如此了。”

謝星闌也不耽誤功夫,很快為眾人分差事,“趙慶,你去找當年範玉蘋周圍的人證,記錄在卷宗上的有三十多人,如今能找到隻怕不多。”

趙慶領命,謝星闌又叫來朱強,他將調查當年舊案的三人分開,免得查到了什麽,卻因不了解案情與線索失之交臂。

待他安排完所有人,衙差們陸陸續續離開,擁擠的偏堂瞬間變得空蕩蕩的,秦纓拿起卷宗再看,一邊看一邊去看謝星闌的輿圖,往日隻在長街窄巷之中實地探看,今日有了輿圖,視角又是不同。

秦纓沉吟道:“羅槿兒遇害是在五月二十七,到範玉蘋七月初三遇害,中間隔了三十六天,而第三位遇害者康素琴是在八月十六,這期間隔了四十三天,羅槿兒遇害之時是被拋屍,但後麵兩位受害者,是凶手摸準了僻靜之處,在外行凶……”

謝星闌道:“有何古怪嗎?”

秦纓狹眸,“按理說,就算是在僻靜之地,當街行凶危險性也更大,尤其他第一次曾拋屍過,為何從第二次開始變了呢?”

謝星闌沉思片刻,“因為第一次行凶之地,沒法子再作案,又或者第二和第三位受害者,沒辦法騙去第一次作案的地方,便隻能當街行凶。”

秦纓微微點頭,“你說的有道理,羅槿兒遇害之地周圍,必定有對凶手而言,十分方便的地方,另外兩處卻沒有,但他偏偏發現了這二人。”

她又道:“範玉蘋是繡娘,雖然繡技得了達官貴族的喜歡,但她終日在繡樓裏,並不經常拋頭露麵,而康素琴乃是小吏家的女兒,除了去書局看書買書,也極少出門交際,凶手碰到她們兩個,若都是巧合,那他運氣也太好,畢竟喜歡穿紅裙,年紀輕輕,還要左眼之下生有淚痣的姑娘並不多——”

她看向謝星闌,“因此我猜測,此人必定是經常去這兩處之人,而他在羅槿兒遇害之地周圍,必定有處居所,又或者……有鋪麵之類的地方。”

謝星闌擰眉,“羅槿兒遇害之地周圍的居所大都住著尋常百姓,但不遠處的鬨市,卻頗多商戶,這些商戶多為富貴人家,至於他們經常去另外兩處,要麽是客人,要麽也是商戶……”

秦纓立刻將卷宗拿來細細比對,又分門別類地將三處案發地周圍的鋪子都寫了下來,很快她道:“當年灶神廟距離東市不遠,而範玉蘋所在的長福綢緞莊周圍,也是一條熱鬨的長街,這條街上的鋪子東市都有。”

“若我們假設凶手是某個商人,他在羅槿兒遇害之地周圍有一處鋪麵,而為了采買貨品,要經常去另外兩處,這些綢緞鋪子,首飾鋪子,玉器文玩書畫鋪子,都可能是他的目標,他在采買貨品之時,碰到了康素琴和範玉蘋。”

周顯辰道:“若如此推斷,那也有可能他是羅槿兒這邊店裏的某個掌櫃,但去另外兩處,卻是以客人身份去的,去範玉蘋繡樓,去康素琴那邊的書局,又或者是去康素琴那邊的某個繡樓……”

謝星闌蹙眉,“那便要先將羅槿兒這邊可能作案之人查個清楚了,先重點排查繡坊和綢緞莊等地,因為這裏麵的人,最有可能往長福綢緞莊去,再以範玉蘋為準,最終排查到康素琴被害上,有機會出現在三宗案子裏的人,便有可能是凶手。”

如此一理,本來千頭萬緒的案子便有了一條明晰的方向,謝星闌立刻道:“我已調了金吾衛的人手去走訪趙鐮案的證人,眼下我親自去安民坊走一趟。”

秦纓應好,她又道:“昨夜那位繡娘說,永川伯老夫人十分喜愛範玉蘋繡得千壽圖,我去永川伯府走一趟好了。”

謝星闌聞言眸色微凝,終是道:“也好,晚些時候再在衙門見。”

眾人各有差事在身,分開行動也不會耽誤功夫,秦纓和謝星闌一同出門,上馬車之後一路往城北而去,永川伯府柳氏跟著大周開國皇帝打天下的老牌世家,如今雖不複從前光耀,可隻看他們的宅子與謝將軍府一樣,都在寸土寸金的安政坊便可見一斑。

秦纓在馬車上養神,小半個時辰之後,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白鴛掀簾一看,“縣主,到了——”

秦纓跳下馬車,抬眸便見眼前的府邸巍峨高闊,兩扇厚重的朱漆大門寶相莊嚴,左右兩座栩栩如生的石獅子更有種迫人之勢,沈珞停好馬車,正要上前叫門,門內卻傳來了說話聲,下一刻,厚重的門扇被打了開。

門扉大開,一抹奪目的銀紅宮裙當先映入眼簾,秦纓還未反應過來,便見李芳蕤驚喜地望著她,“雲陽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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