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宇舟起身,自然而然的伸手接過了沈玉闌手裏的食盒,笑得眼睛微彎:“又帶了不少。這次都有些什麽餡的?”
“點了紅點兒的,是鮮花什錦的,黃點的,是花生芝麻鬆子的,還有黑點的,是豆沙的,還有鹹的――是鹹蛋餡兒的。還有南瓜蜜棗的,還有桂花餡的,還有陳皮的。”沈玉闌笑著一一說了,又道:“你看看喜歡哪一種,我下回來再給你多帶些。”
“現在天熱,也放不住,帶那麽多乾嘛呢。”齊宇舟也笑,“提來提去的你難道不累啊?”
沈玉闌就笑出聲來:“橫豎也不用我提。一路放在馬車上,我就隻從我院子那兒帶過來罷了。多遠幾步路?”因為時常上山來,沈玉闌也就在廟裏請住持留了一個小院兒。雖說隻巴掌大個院子,也就三間正房兩間耳房,可是卻是精致寧靜的。沒事兒的時候來小住幾日很好。
齊宇舟也笑了,將沈玉闌讓進屋子裏。轉身去取了一個巴掌大的盒子,放在沈玉闌麵前,抿唇淺笑:“聽說你學業大成,已經能跟著你師傅去看診了?這是賀禮。”
沈玉闌訝然的看他:“你怎麽知道的?”
齊宇舟微微垂下眼皮,笑得有些狡黠:“想知道自然就能知道。你看看東西喜歡不喜歡。”
沈玉闌便是也不追問了――光武侯夫人手眼通天,這事兒她也沒刻意瞞著誰,知道了也不奇怪。
打開盒子的時候,沈玉闌便是不禁吃了一驚――裏麵居然是一顆琥珀。更難得的是,琥珀裏頭,有一朵完整的,極為纖細柔弱的花朵。琥珀並不算大,不過是比小拇指更大一點點罷了。可是難得的是澄淨透亮,幾乎沒有雜質,裏麵的小花兒清晰可辨。
這樣一顆琥珀,比起任何同等級的寶石更為貴重罕見。
沈玉闌下意識的就要推回去――這樣貴重的東西,她實在是覺得不能收。
“你若是不收,那我便扔了它。”齊宇舟驀然開了口,頗有些使性的別扭味道。
沈玉闌手上的動作就僵住了,微微攏起眉頭來:“你這是做什麽。又使性子乾什麽。這東西太貴重了,你真舍得扔?”
“有什麽可貴重的,不過是一塊破石頭罷了。”齊宇舟緩緩笑了,笑得一臉澄澈無辜:“橫豎放在我這裏也用不上,我也不想轉送給別人,不如扔出去,看看它和誰有緣。”
沈玉闌被堵得無話可說――隨後隻得無奈一笑:“得了得了,我收下還不成?不過下回可別再送這樣貴重的東西了,放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裏。若是丟了,那我豈不是要心疼死?”
“不如做個墜子,穿成項鏈掛在脖子上,既好看也不怕丟了。”齊宇舟慢悠悠的說著,說著又笑了:“它本也是佛家七寶,是有大靈性之物,我放在大雄寶殿上供奉過了,也可當個護身符戴著。”
沈玉闌繃不住臉,“撲哧”一聲笑了,瞪了他一眼:“你既早就想好了,何不乾脆就做成墜子再給我算了?”
齊宇舟眨了眨眼睛,緩緩道:“若是你不喜歡呢?你這性子和旁人不同,我可猜不準。”
沈玉闌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了,再度狠狠瞪了他一眼:“都說佛家寬容,你這嘴,可是比刀子還厲害。我怎麽的就和旁人不同了?我又不是怪物,還和旁人不同呢!”
齊宇舟卻是半點不在意,仍是老僧入定一般的從容淡然:“可不是不同?你自己想想,有幾個千金小姐巴巴的跑去學女醫的?又有幾個還歡歡喜喜一心想要當個頂尖女醫的?再則,又誰喜歡老往寺廟裏跑,恨不得滿世界都清淨得不行的?你瞧瞧你,通身也沒幾樣拿得出手的首飾,衣裳也是素淡的顏色,可不是和旁人不同?”
沈玉闌聽得目瞪口呆,徹底的服了氣:“好好好,你說得對,我是怪物行了吧?”說著又棱了他一眼,將那琥珀小心翼翼的捏起來看了看,又忍不住在讚歎一聲:“好漂亮的顏色。”同體都是淡淡淺金黃。偏又像是琉璃一樣清透。看上去,就像是一抹陽光般明亮。外邊的輪廓想來是打磨過的,光滑潤澤,看上去如同寶石一般。
“做個吊墜也不錯。”沈玉闌幾乎是愛不釋手了。琥珀裏頭的花也不知道是什麽花朵,竟是從未見過。雖然纖美,可是卻又挺直舒展。
“聽說城南有個工匠很厲害,你去找他做吧。鏈子可以用紅珊瑚珠,米粒大小就成。”齊宇舟一本正經的提出建議。
沈玉闌知道他性子,當下笑了,忍不住打趣道:“怕是你早就讓人去跟那師傅說了,連珊瑚珠也是送去了吧?”
齊宇舟微微透出尷尬的顏色,卻是沒有否認,反而別別扭扭道:“這樣好的東西,我怕你找普通匠人,那不是糟蹋了麽?”
沈玉闌怕他惱羞成怒,也不敢再繼續打趣,反而一本正經的道謝:“謝謝你的賀禮,我很喜歡。”
齊宇舟別開臉,卻又露出一抹笑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