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峻之聞言,眸子裏頓時一冷,聲音也有些冰了幾分:“好了,不說這個了。(..tw好看的小說)玉闌也是怕你受累,不想麻煩你。她才多大?能有那麽多心眼兒?你和個孩子上綱上線的計較什麽啊?”
感覺到沈峻之的變化,郭氏心頭一慌,便是再不敢說下去,隻是勉強笑:“我也就是開個玩笑罷了。你說什麽就是什麽。”這番話從嘴裏冒出來的時候,郭氏隻覺得苦到了心裏――曾幾何時,她竟是需要這樣低聲下氣了?早知如此,倒還不如一輩子呆在西北那地方呢。
至少,不用受這份窩囊氣。
可是這樣的念頭,也不過是想想罷了。因為這世上並無後悔藥。所以,隻能麵對現在的現實。現實就是――沈峻之一心要護著沈玉闌,她若是真對著乾,說不得沈峻之一怒之下,果真做出什麽休妻的舉動來。
如果以前郭家還在最繁盛的時候,郭氏斷然是不會忍耐這樣的窩囊氣。可是如今――郭氏唯有苦笑:娘家漸漸沒落,夫家卻是漸漸鼎盛。她若是被休棄,怕不隻是一個淒慘了得。
而且,還有沈玉珊。
所以,這口氣,就是再咽不下去,也是必須咽下去的。
沈峻之見郭氏服軟,想到以前郭氏強橫的樣子,反差之下,反倒是有些心軟起來。心一軟,麵上不由得也就和緩了幾分,語氣也是柔了些,不再像是方才那般,冷冰冰的像是要吃了人:“玉闌受了多少苦?她還能在家裏享多少年的福?你就是容忍她些又能如何?況且玉闌不是不懂事的。你瞧,她不是對你很恭敬?對玉珊也很疼愛?都說家和萬事興,難不成,真要鬨得雞飛狗跳的才是好日子?”
頓了頓,沈峻之的語氣加重幾分:“總之,我希望咱們家裏能和和睦睦的,別鬨出什麽糟心事兒來才是!”
郭氏哪裏聽不出沈峻之話裏的威脅警告之意?當下卻也隻能忍著心頭的怒火,勉強笑著附和:“自然是如此,誰不希望家裏和和氣氣的?”
沈峻之見郭氏肯如此委曲求全,末了倒是也安撫了幾句。好歹讓郭氏好受了一些。
第二日,沈玉闌仍是早早的就過來請安。
郭氏卻是說不舒服,並沒有起身。也沒見沈玉闌,隻讓丫頭出來傳了一句話:“太太說了。大小姐既是想要從外頭買丫頭,那就從外頭買吧。回頭叫了牙婆來挑兩個就是。一切讓大小姐自己做主。不必再過來請示了。”
沈玉闌微微訝然,隨後淺笑行禮將一切姿態都做足了:“那我就不打擾太太休息了。”
出了郭氏的院子,沈玉闌看向林媽媽:“媽媽覺得,太太為何突然改變了心意?”
林媽媽壓低聲音:“想來是老爺做了什麽。我聽我當家的說,老爺最近風頭很高。不少人,都爭著和老爺結交呢。隻是老爺卻都不曾理會就是了。而郭家舅爺,卻是被貶斥了。品階也降了一級。(..tw)”
“哦?郭家做了什麽事兒?”沈玉闌挑眉反問。郭家是有爵位的,雖然隻能襲三代。可是到底也算寵臣了。如今才第二代,怎麽就這樣不受待見了?按說,若不是大錯,絕不會如此才對。
不過,郭氏的父親若是知道了這個事情,怕是得氣得從棺材裏跳出來。因為,這個爵位就是郭氏的父親用赫赫戰功換回來的。
“聽說是為了一個女人,和一個哪個寵妃的弟弟打了一回,還將人打殘了。”林媽媽聲音壓得更低:“坊間都傳,說是這還是今上看在死去的郭將軍份上才從輕發落的。不然保得住保不住腦袋都是問題。而且,還說今後怕是郭氏一族都不再受寵了。”
沈玉闌恍然大悟――沉吟片刻後,便是吩咐林媽媽幾句,讓她出去給光武侯夫人遞話去了。
下午的時候,沈玉闌剛午睡起來,藿香便是趁著服侍沈玉闌穿衣的時候避開眾人壓低聲音回稟:“光武侯夫人說,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今日牙婆帶來的人裏頭,穿杏花粉的和穿蔥綠色的就是了。兩人都是梳雙鬟髻。還說,這兩個都是大戶人家裏獲罪後放出來的。剛從別處買來。身家都清白得很,大小姐隻管放心用。”
這話裏的意思,自然不僅僅是表麵上的意思。沈玉闌心裏明白,其實最重要的是最後那一句。光武侯夫人的意思是,那並不是她用過的人,所以,請沈玉闌放心用。
沈玉闌不禁笑了笑:“我明白了。”光武侯夫人心思細膩,處處都想得十分周到。隻是即便是如此,她也未必就能放心大膽的用那兩人吧?
不管如何,在沒有徹底的了解之前,不管是什麽來曆,都不可能被信任。
不過,光武侯夫人這樣說,怕更多的是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和立場吧?
得了光武侯夫人的消息後,沈玉闌便是定下來心來,傳話讓人請牙婆領了人進來。
牙婆統共帶了是個女孩兒過府來。沈玉闌一眼就看見了裏頭最出挑的兩個人――那兩人比起其他的女孩兒顯得更高挑些,眉眼也更細致動人,一眼看過去,那舉手投足之間,倒更像是殷實人家的小家碧玉。
而那兩人正好一個穿杏花粉,一個穿蔥綠。二人站在一處,倒是相得益彰,幾乎成了靚麗的風景線。
沈玉闌隻看了一眼,便是有些錯不開眼睛了。
不過,心中縱然震撼,可是麵上卻是沒線路半分,沈玉闌仍是淡淡喝茶,等到牙婆笑著請安打了招呼後,這才笑道:“今兒勞煩您了。大老遠的跑了這麽一趟,快坐下喝茶。”
牙婆雖然坐下了,可是卻隻敢坐了一絲,麵上堆著笑:“大小姐傳喚,這可是好事兒,能見小姐一麵是我的福氣,哪裏會累呢?”
沈玉闌不喜歡看人諂媚的樣子,當下淡淡笑了笑沒接話,直奔正題:“這話說得。(..tw)今兒我讓人請您來的目的您也明白,咱是不是直接點?這幾個姑娘,都是什麽樣兒的?”
牙婆聽了這話,便是忙挨個兒的介紹了一回。方才最出挑的兩個,是最後介紹的。介紹的時候,說得更是天花亂墜――任誰聽了,怕也是覺得那兩個是好的。
沈玉闌含笑聽著,做出猶豫的樣子來――雖然其實早就定下了人選,可是也是要掩飾掩飾,裝模作樣一回。
結果還沒來得及選了人,沈玉珊便是過來了。
沈玉珊滿麵笑容,見了屋子的情景後,故作訝然:“呀,姐姐有事兒呢?可見我來得不巧。沒打擾姐姐吧?要不,我還是先走?”
話雖然是這麽說的,可是沈玉珊的身子卻是沒有絲毫要動的意思。反而一雙眼睛大刺刺的打量著牙婆帶來的幾個丫頭。那副神情,倒不像是在看人,而是在挑什麽物件兒。
這樣的目光,讓好幾個丫頭都有些不自在起來,微微不痛快卻也不能發作,隻得默默低下頭去。唯有那兩個出挑的,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仍是方才的樣子。
這份淡然鎮定,沈玉闌不禁悄悄在心頭叫了一聲好。同時也有些佩服光武侯夫人了。這樣的丫頭,可不是說要就有的。這樣短的功夫就能挑出這樣的人,可見其本事通天了。
沈玉闌心中驚訝,同樣的沈玉珊也是有些訝然的樣子。緊緊的盯著二人看了一回,沈玉珊便是笑:“喲,好俊俏的兩個丫頭,這麽一站,跟姐妹花似的。”
沈玉闌微微側目,掃了沈玉珊一眼,隨後淺笑:“可不是?這麽些人裏頭,就屬她們兩個最為出挑。妹妹果然好眼光。既然妹妹也覺得很好,那不如就這兩個吧。”
看著沈玉珊不懷好意的樣子,沈玉闌便是覺得沒什麽好事,所以想著快點將事情辦好,免得出了什麽岔子才是。
沈玉珊聞言,露出恍然的樣子:“原來姐姐這是在挑丫頭?”頓了頓,又掩著唇笑:“怎麽我買丫頭的時候,就沒有這樣好的?可見娘還是偏心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