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闌這麽一站,就是足足半個時辰的功夫。直將沈玉闌站得左腳換右腳,右腳換左腳,實在是有些站不住了,郭氏這才抬起頭來,果然如同沈玉闌想的那樣,掃了一眼後頓時裝模作樣樣的露出幾分詫異來:“怎麽玉闌你就站著?也不坐下?”
沈玉闌麵上笑著,心裏卻是恨不得罵娘。
郭氏偏還笑道:“你這個孩子就是太老實了。莫不是我沒吩咐的緣故?這怎麽行?咱們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禮的。下次可別這麽傻站著了。”
沈玉闌心頭連連冷笑:明明是故意的,到像是她自己犯傻似的。而且,既然知道她站了半晌,可是偏偏卻還不肯讓她坐下,反而又說了這半天的話,讓她繼續站著……
不過,同時沈玉闌也是了譏諷的:明麵上不敢找她的麻煩,也就隻能這樣背地裏做點小動作了。
郭氏說這麽幾句話後,總算是讓沈玉闌坐下了。隨後正了顏色道:“今兒叫你來,倒也不是為了閒聊,而是有一件極其要緊的事情要問你。”
沈玉闌聽郭氏這樣說,倒是奇了――原來郭氏找她來,還真有事兒?
當下沈玉闌便是忙道:“太太是有什麽事兒?”
郭氏麵色凝重的問道:“我聽說咱們府上剛才來了客人?”
沈玉闌一愣,隨後點點頭:“正是呢,來的是常老太醫家的小孫子常俞。是來給我送東西的。太太隻掉我送了甜瓜過去,所以常家又送了回禮。”
“那位小公子怕也有十二三四了吧?”郭氏慢悠悠的言道,目光卻是漸漸淩厲起來。
“大約是有的。”沈玉闌皺了皺眉,有些不明白郭氏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
“你直接見的?”郭氏又問,“在何處見的?”
沈玉闌心中一動,隨後一個激靈――她明白郭氏是想說什麽了!當下便是有些懊惱:她怎麽就這麽糊塗,忘了這個事了呢?真的是豬油蒙了心了!
不過,怎麽也沒人提醒她一聲呢?
郭氏冷笑了一聲,揚了揚眉毛,目光說不出的淩厲:“旁的我也不多說了。這個事兒可大可小。我知道你們鄉下是沒有這樣的規矩的,但是你既然來了京城,就得遵守京城的規矩。不能還像是在鄉下似的那樣撒野。你要明白,你若是做得不好,可不僅僅是你一人受累,還會連累旁人。隻是我也不好過分懲罰你,所以還是等你爹回來再處置吧。不過這個事兒你做得實在是太錯,不能不罰,所以你就在你爹書房外頭跪著吧,好好的背誦一下女戒!”
沈玉闌皺了皺眉――這個時候離沈峻之回來可是還有好幾個時辰呢。真要跪道那個時候,膝蓋怕是都要跪腫了吧?
是反抗,還是順從?沈玉闌一時倒是陷入了兩難了。若是反抗的話……肯定不合適。好歹郭氏也是長輩,若是不管不顧,怕是會被說目無尊長。就是沈峻之那兒,怕也是沒法子交代。
可是若是不反抗,今兒這個罪就得生生的受了。
沈玉闌有些不甘心。是,是她疏忽了犯了錯不假,可是……卻也不至於就受這樣多的罪吧?
見沈玉闌不動,郭氏已經是挑了挑眉:“看來。你是覺得我沒那個資格罰你了。也罷,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郭氏說得輕描淡寫,沈玉闌的心頭卻是重重一跳――郭氏真有這樣寬容?她可不覺得。
“並非如此,隻是我想著,不如就在太太院子裏反省罷。太太罰我,也是為了我好。玉闌明白的。”沈玉闌如此說道,然後也不等郭氏再說話,就徑直的出了門子,去廊下跪著了。又吩咐紫蘇回去拿本女戒來。
紫蘇有些擔憂,遲疑著不肯走。沈玉闌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沈玉闌的打算很簡單――既然郭氏要她不好過,她也得讓郭氏不好過。不是要罰跪麽?行,就跪在郭氏的院子裏。讓人看看她是如何管教她這個嫡長女的。同時,背女戒的話,聲音大點,想必也沒問題吧?
跪在書房,沈峻之會先入為主覺得是她的錯。可是跪在這裏……
沈玉闌眯了眯眼睛,冷冷的笑了。
“哼,被罰跪還笑得出來,真是賤骨頭。”沈玉珊鄙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沈玉闌頭也不抬,淡然的回了一句:“好歹我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不像是有些人,被罰了幾次,連錯在那兒都不知道。”
“你少在那兒死鴨子嘴硬。”沈玉珊冷笑,“一個下午跪下來,你再這麽說試試?”
沈玉闌不置可否。
沈玉珊卻是遲遲不肯走,又冷笑道:“也是我好心,特地給你送個墊子來,不然得多受罪?”
“那就多謝了。”沈玉闌抬起頭來,燦然一笑。絲毫不見氣惱之色。
沈玉珊氣得麵色緋紅,指著沈玉闌氣惱得幾乎話都說不出來了:“你――”
“太太難道沒教過妹妹,和人說話的時候,千萬不要用手指著對方?很沒禮貌的。”沈玉闌輕聲言道,笑容誠摯而燦爛。
“野丫頭!”沈玉珊最後狠狠的一跺腳,直接將手裏的墊子扔在沈玉闌不遠處的地方:“去撿吧你,這是我賞你的。”
沈玉闌微微眯了眯眼睛,卻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