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隻能是無奈著看著,看著李陽澤就這樣被人薅著脖領子,穿過了警隊的辦公區,這短短幾步路,他又挨了好幾個大嘴巴,但李陽澤卻沒有絲毫不滿,反倒像是個優秀的狗腿子,對著年輕人一口一個三哥的叫著。
他,一個四十多歲的醫生,還是個無國界醫生組織的負責人,管一個二十啷當的毛頭小子叫三哥?
眼前這一切,宋佳完全看不懂,也猜不透。
“隊長,李陽澤他?”
目睹了全過程的警員,無不感覺像是吃了個大蒼蠅,一個個臉色難看至極。
宋佳長歎一聲,柔聲道,“都該乾什麽乾什麽吧。”
言語中滿是無奈。
說罷,抱著那個叫三哥的年輕人給的文件,砰的一聲將自己鎖在了辦公室裏。
還沒消停上幾分鍾,就聽見從外麵傳來一聲怒罵,“宋佳!我看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警員們麵麵相覷,在刑警隊這一畝三分地,還從未有人敢和宋佳這般叫囂,最起碼,活著的沒有。
剛剛那個名叫三哥的愣頭青,氣急敗壞的衝了進來。
“人呢!”
他一腳踹開了宋佳辦公室的門。
宋佳眼神一擰,嘴角的肌肉抽動了幾下,眼神偷瞄了一眼放在抽屜裏的手槍,但最終還是壓住了噴湧而上的火氣。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合上了剛打開的文件夾,走向了三哥。
“人呢!”
三哥又問了一遍。
她並未理會,而是直接繞過他,伸手關上了門,又緩緩拉下了辦公室的百葉窗。
這一切做好後,她麵無表情的說道,“你之前說的沒錯,這事兒是不好收場了。”
這句話正是先前三哥帶著李陽澤走時留下的話,現在原封不動的還了過去。
她背靠著門,冷眼以對,手腳已經擺出了迎敵的架勢。
三哥雖說是個毛頭小子,但畢竟來自特殊情報機構,哪會這麽容易被唬住?
真要是沒兩把刷子,又哪敢在別人的地頭上,做出如此莽撞之舉?
“宋隊長,我再說一次,李陽澤人呢!”
“人你帶走了,你問我?”
“剛才在門口,你派人給他攔住,說是回來走個程序,解除一下強製手續,我等到現在,人呢?!”
“剛才?在門口?我派人?”
宋佳一連三問,隱約感覺這事兒似乎有些不對勁。
“停車場啊!”
三哥的回答直接印證了他的預感。
刑警隊這幢樓已經有年頭了,原本的停車位早就不夠用了,於是在後院開了個口子,用上了隔壁小區的車位,除了執勤用的車輛之外,外來辦公和隊裏的私家車都停在了那裏。
但穩妥起見,宋佳還是抓起電話問了下門口的保安,得到的答案更是讓她的心涼了半截。
李陽澤被人從正門停車場帶到了後門,上了一輛轎車走了。
帶走他的人沒有穿警服,李陽澤臉上也沒寫著犯罪嫌疑人,門衛也隻當是後麵小區的居民,正常的抬杆放行,那轎車也如絲般順滑的離場了。
得知是自己未能分辨出對方身份,而把一切都玩砸了之後,三哥的氣勢立馬矮了一大截,“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我們?我、們?人我已經給你了,這事兒,隻有你,沒有們。”
宋佳不屑的哼了一聲,靠在牆上,雙手抱肩,一副看熱鬨的架勢。
“宋隊長,文件你看了吧,這事兒不是那麽簡單的。”
“你那文件上麵馬賽克打的都跟動作電影一樣了,讓我看什麽?”
她雖然隻是翻了兩三頁,但基於保密原因,文件上很多地方都被塗了黑塊,著實影響了閱讀體驗。
“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但你先幫我把李陽澤找回來,你不知道,他……”
話音未落,任賢也突然衝了進來,“隊長!唐棟他、他……”
他手指不停的指向辦公大廳,話都說不利索。
宋佳趕緊衝了出去,就看見唐棟躺在地上,四肢不停的抽搐,嘴歪眼斜、口吐白沫,就像是羊癲瘋犯了。
安雅蹲在他旁邊,恨不得生出八隻手,又是墊頭又是掰嘴,手忙腳亂的。
“救護車說5分鍾才能到!”
“哎!別動他!”
安雅指揮著眾人,把位置讓開,留出足夠的活動空間,她掏出個木條塞進了唐棟的嘴裏,輕聲說道,“讓他安靜的抽一會。”
宋佳這會兒已經忙的腳不沾地,一路小跑著取來了警隊常備的急救包。
安雅抓著唐棟的手腕,盯著腕表默默的計數,臉色愈發的凝重。
借著間隙,她對宋佳說道,”唐棟說有事情要告訴你,結果一進來之後,突然就……”
突然間,唐棟的腰部用力的向上一拱,身體呈一個詭異的半弧形僵在了半空,一動不動,心跳也隨之消失!
安雅趕緊開始施救,雙手疊在一起拚命的按壓他的胸腔,“幫我把木條拿下來!”
她喊到。
宋佳趕緊上前,使出吃奶的勁兒往外拽,但唐棟的嘴巴現在就跟生鏽的鐵鉗一樣,死活都打不開。
“要不,試試這個?”
本來隻在外麵湊熱鬨的三哥,拿著一個AED走了進來,由於近年來心肺性猝死屢見不鮮,所以各種公共場所都備有AED這樣的自動體外除顫器,
安雅何嚐不想,但現在的情況,讓她並不敢貿然使用除顫。
幾個人手忙腳亂的試圖去掰開唐棟的嘴巴,但隻看著他腦袋周遭的那一圈瘮人的疤痕,誰也不敢使出全力。
眼見形勢愈發緊急,宋佳忍無可忍,提手就是一擊。
清脆的耳光聲,就像是個靜音按鈕,原本混亂不堪的搶救現場,霎時鴉雀無聲。
一個正手、一個反手,打的好不熱鬨。
她心頭無名火起,越打心裏火氣越大,一個翻身坐到了唐棟胸口,左右開弓!
甚至抓起個地上的小木條劈裏啪啦的抽個不停!
等等……
宋佳猛地意識到,剛剛的耳光連擊,竟已經把木條從唐棟嘴裏打飛……
一時有些窘迫,隻得雙手背在身後,四下轉頭張望。
神所到之處,無不駭然。
“我……失態了……”
“嗯,師太,滅絕師太。”
儘管無人發聲,但這會基本每個人都是這麽想的。
除了唐棟。
已經很難確定他是從什麽時候睜開的眼睛,但從他左右臉腫的還算均勻的這一點來說,應該是最初打的那幾下就已經醒了。
於他而言,這是莫名的委屈,以及難以言說的羞恥,尤其是,當著一屋子人……
空氣中的尷尬氛圍,令人坐立不安,有點眼力見的警員,都互相拉扯著逐漸退場,偌大的辦公區,也隻剩下了唐棟、安雅和宋佳三人。
“這是我診所的預約電話,你有空的時候,跟我聊聊,可能……會有點幫助。”
安雅拿起桌上的紙筆,寫下了一個紙條。
宋佳與她是多年密友,儘管明知她這字條是個戲謔之舉,但還是配合的伸手去接,隻這輕輕一個動作,唐棟就已經條件反射的眨巴著眼睛做出往一邊躲的姿態。
安雅一聲輕歎,“下次我們也聊聊這個。”
“咳咳……”
三哥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探頭探腦的往唐棟旁邊湊。
宋佳一看到她就火氣上湧,直接嗆聲道,
“人我已經交給你了,現在你讓我幫你找?那這算什麽?失蹤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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