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揮揮手,在司機的滿眼不解中,送別了出租車。
不遠處,就是柏油路的儘頭。
這也是為什麽司機說這裏是斷頭路的緣故。
但他並不知道,在終點的旁邊,還有一條岔開的土路,沿著再走上兩公裏,便是靜海醫學中心的正門了。
當然,也可以選擇從斷頭路儘頭的另一條捷徑上山。
那是個隱匿在山林中的樓梯,一眼望不到頭。
那是醫院職工上下山的通道。
由於車位有限,所以僅限入院的VIP可以停在院內,職工的車輛,隻能是停在山下,然後再步行,為了減少步行時間,才修的這條登山樓梯。
樓梯的角度極其陡峭,一眼望不到頭,但實則並不長,隻用了七八分鍾,唐棟就已經登頂。
但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目瞪口呆。
記憶中不苟言笑的警衛,已經不再,隻剩下一間空蕩蕩的保安室,連門把都已經變的鏽跡斑斑,像是曆經了風雨。
他推開柵欄,哪還有什麽花園、綠地?
隻有一個空曠的停車場,和一些已經光禿禿的花壇。
是走錯了路嗎?
他失魂落魄的向裏麵走去,看到了一塊碩大的石碑:
【靜海醫學中心】
是這裏……沒錯……
它依舊很氣派,隻是底部的水景早已枯竭,大理石的碑麵上,儘是乾枯的條狀的水漬,就好像牆根的狗尿苔。
一陣陣頭暈目眩的感覺襲來,他恍惚著,繼續向裏。
印象中,那氣派的大樓,也變了模樣,破破爛爛的,低矮的雙層小房,外牆上,裂紋無數,更不要說還有大塊的牆皮脫落,摔在地上,留下一灘白色的粉末。
這一切,都與記憶中,大相徑庭。
短短數月,這怎麽可能!
他咆哮著衝向了大門,聲嘶力竭的吼叫著。
這怎麽可能!!!
陽光透過屋頂,將正門的樓梯,劈成了陰陽的兩端。
他怔怔的望著,一如出院時的那天。
許久。
一陣山風掠過,打著旋兒的鑽進了衣領,拂過剛才驚出的一身冷汗,更是又添了幾分寒意。
他木訥的推開大門,生鏽的合頁,發出嘎吱、嘎吱的響動。
走進大廳,那久違的親切感,撲麵而來,那是放在導診台前的一個人形立牌。
畫中的護士長,微笑著,手掌指向了旁邊的通向二樓的階梯。
他臉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抽搐著,一如他那已經亂如麻繩的大腦。
踏上二樓,熟悉的感覺回來了。
那正對著樓梯口的病房門,依舊大敞大開,就像他住院時一樣。
站在窗口遠眺,海麵上波濤依舊,在陽光下,閃著別樣的色彩,點點白帆,依然在隨風飄搖。
這一切,那麽的熟悉,又那麽的陌生。
那些回憶的片段,跑馬燈般的從眼前閃過,但怎麽現實卻又如此殘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