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在旁邊聽著點了點頭,想到二柱和林師父他們確實是精神頭瞧著足,餘光一掃瞧見沈鴻望了他一眼。
他當即板住麵孔:“空有武力,腦袋空空!能有什麽用!”
林飄一聽,這倆崽今天怎麽對別人成見這麽大?回身彈了二狗一個腦瓜崩:“哪有這樣說人的,按你這樣說,二柱也腦袋空空了?”
“他本來就空,但他不是和咱們好嗎,咱們是他的智囊啊,但別的……那就可不好說了。”
林飄看二狗搖頭擺尾陰陽怪氣的,也不知道他是吃錯什麽藥了:“再說我揍你了啊,人都是各有長短的,讀書之人頭腦聰明,習武之人身體強健,朝堂之上還分文官武將,世道是相輔相成的,不能一味的瞧不起別人。”
二狗扁了扁嘴不敢再說,道理他都懂,但是他們都不喜歡林豪,被林飄駁了一頓,二狗心裏隻剩下一個想法。
完了,小嫂子這勁頭還護短上了。
二狗偷偷的看了一眼沈鴻,見他板著個臉,什麽都沒說,但臉色也談不上好。
待到會了家中,林飄因為早起加勞累,回了屋子裏卷上被子,打算淺睡一下午覺。
家裏的人不是在外麵忙活事業,就是在院子裏休息,沈鴻和二狗坐在院子裏的大灶前燒灶火,灶裏燉著一隻雞,是陶瓷罐子的隔水燉,還蒸了不少菜,等到秋叔和二嬸子帶上幾個菜回來,這些加起來就是他們的晚飯。
兩人坐在熱燙燙的灶門口,二狗有些愁眉苦臉的:“沈鴻,我怎麽覺得小嫂子還真有點看上他了,怪幫著他說話的。”
“嫂嫂向來如此,除非深惡痛絕,他有對誰說過不好的話嗎?”
“你一說倒也是……但總覺得小嫂子有點太看重他了……”
沈鴻看了二狗一眼,他有一萬個理由來解釋,但也抵不過他太了解嫂嫂了,除了花銷在自家人身上的銀錢,大部分時候嫂嫂都是個隻進不出的性子,縱然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但很顯然,嫂嫂的確把對方看在眼裏了。
沈鴻心裏升起一股淡淡的煩躁,是一種。
仿佛嫂嫂就要被人騙走,而嫂嫂還毫不自覺的感覺。
嫂嫂想要的明明林豪都給不了……
沈鴻看著灶火,柴火在裏麵劈啪聲作響,爆出一顆火星:“他不是良人。”
二狗連連點頭:“我也覺得,雖然咱們說這話遠著呢,但是咱們以後不說多了不起,銀錢總是不會缺的,小嫂子守寡也照樣穿金戴銀有人孝順,可嫁了他未必有那舒坦逍遙的日子過,到時候我們想孝順小嫂子,他也成了別家婦,咱們隔了一層也管不著了。”
二狗比較現實,想到那個畫麵就牙酸,覺得小嫂子還是守寡比較好,林豪對他的人生助益不大,甚至還會讓他失去現在的日子,變得顛沛流離。
沈鴻一直聽二狗說著話,聽到別家婦,隔了一層管不著這兩句,落進耳中格外刺耳。
“不過小嫂子這個人風風火火的,做事利落,雖然待人溫柔,但有時候也有點想一出是一出,可能他就是這一陣子瞧對眼了,過一陣子瞧見他可能又膩歪了。”
二狗開解了兩句,但看沈鴻不為所動,安靜的加著柴火,淡淡的火光映在他臉上,也不知道是在想寫什麽。
他倆把灶火燒得差不多了,沈鴻便起身,提醒他溫書,然後回屋子裏取了兩本書出來,在廊下靜靜坐著開始看書。
二狗沒看懂這又是個什麽操作,但他已經習慣了沈鴻這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畢竟沈鴻有個習慣,就是事情越大話越少。
在書院的時候,他見著那些世家巨豪的公子都是夾著尾巴做人,沈鴻卻能坦然的和他們相.交,甚至被他們中的不少人引為好友,他也照樣沒有多少得意,隻是休息時便找個地方坐下看書。
到了傍晚,待到二柱回了家,林飄已經起床去外麵看鋪子了,沈鴻對坐在一旁的二柱道:“林師父此次涉險救人,想來該給他家中人也準備一份禮,免去他們憂懼。”
二柱聽了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這送得夠多了,那麽多飯菜,還送了金線繡品,麵子裏子都足了,林師父別提多高興了,再說都謝過一次了,再謝一次也麻煩。”
“哦?”
二柱繼續道:“再說了,林師父家裏沒人呢!他光棍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二狗嘴角抽了抽,看二柱的眼神宛若智障。
二柱察覺到他的眼神,但又說不上是怎麽了,隻是覺得怪怪的,便道:“看著我乾什麽?你這什麽眼神啊?”
“沒事沒事,你繼續說,我太詫異了,林師父這樣健壯不凡的男子,居然都沒有娶到妻?他怎麽也有二十五了吧?”
“有了,二十七,也不是沒娶妻,我也不太確定,就是有聽他們在說,但我也沒太聽懂,好像是娶妻了的,但是又和離了。”
“啊?為什麽啊?”二狗震驚,林豪居然還娶妻和離過?
“我就是不知道啊,誰打聽這些,反正林師父自己不說,其他師父也不怎麽提的。”
這個話題就此為止,能問的信息都問出來了,加上林飄也回來了,院子裏仿佛無事發生過一般。
林飄一回來,瞧見他們一個個都乖乖坐板凳上,二柱閒著趴桌上,沈鴻和二狗都在看書,大壯拉了條板凳找了個清閒的角落默默算賬。
林飄見他們這樣乖,便拿出自己剛買的點心放桌上:“快來先吃點東西墊墊,待會馬上就開飯了。”
他們一人拿了塊小點心分食著,林飄走到灶邊揭開蓋子看了一眼鍋裏,裏麵蒸著的米飯和主食都已經拿了出來,隻剩下一個大陶罐子在裏麵。
鍋裏的水還剩不少,林飄看不用加水,便蓋上了鍋蓋,在旁邊拉了條椅子來坐下,和幾個崽們相處一會。
但林飄今天一天都太累了,感覺從早到晚事情都沒停下來過,失去了說話澆雞湯的欲.望,坐在旁邊也像二柱似的趴在了桌子上。
沒過一會,娟兒和小月踩著點到家,秋叔和二嬸子回來了,手上還提著食盒,他倆進了門,大家把菜擺開,把雞湯罐子拿出來,便正式開飯。
不知道林豪是不是還沉浸在被公開表彰的喜悅中,今天沒有上門來檢查二柱的功課,吃過了飯便是送沈鴻和二狗出門。
眾人送到門口,沈鴻看向林飄,忽然問:“過兩日,嫂嫂來看我嗎。”
林飄楞了一下,在心裏瘋狂的回憶,過兩天是什麽重要日子嗎?
完蛋了,他一點都想不起來,但按說去年的今天他倆還沒見麵,就算是什麽重要的日子,記不住也沒什麽關係的吧?
林飄這樣想著還是點了點頭:“好啊,我來看你們,想要什麽嗎?我都給你們帶去。”
“嫂嫂來就好了。”
“好啊好啊。”
林飄有些茫然,待到把人送走了才回頭趕緊問二嬸子和秋叔:“過兩天是沈家的什麽大日子嗎?”
“不知道啊,沒聽說有這日子啊……”二嬸子很茫然,秋叔就更茫然了。
林飄想來想去:“或許是在山上見不著家裏人太無聊了?大約是想常見麵吧。”
二嬸子聽了點了點頭:“這話說得倒也是,他經著那麽幾件大事都是你在身邊,長嫂如母,有些粘你也正常。”
林飄點了點頭,被需要的感覺意外還不錯,心裏暖暖的。
“那我過兩天去看他就是了。”
夜色漸晚,林飄睡下,因為白天睡了會,晚上的睡意就淡了,躺在床上想沈鴻和二狗,想到他倆如今在鹿洞書院讀書,平時也不怎麽見得著麵,想到他倆的未來,想到他們可能都要踏上仕途。
夜裏隻要睡不著的時候他就忍不住想這些東西。
榮華富貴也是萬丈深淵啊。
隻能儘量讓他們的心性正一些,畢竟過分清正廉潔最慘的下場不過是被排擠窮困潦倒,反正他能掙錢,但要是心眼歪了點一步走錯,可能就小命不保了。
這一點林飄並不擔心沈鴻,是在二狗進入鹿洞書院之後這份擔心才日漸濃重起來。
感覺二狗就是那種,喜歡收受有兩個耳朵的話,那麽一定是金燦燦的兩個金幣。
不過有沈鴻管著他,還要在鹿洞書院讀上那麽久的書,應該能把他糾正過來,畢竟他心眼不算壞,隻是猴精猴精的而已。
林飄想來想去,隨後選擇了睡覺,第二日一早,在睡夢中就聽見一陣敲門聲。
有些焦急,但始終都是輕輕的叩,林飄迷迷糊糊睜開眼,在被窩裏揚聲問:“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