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著沈鴻那一份肯定是獨他有的,要是再做這樣精致的活計,可真是麻煩事。”溫解青當然知道他的鋪子平日大概是在做什麽,精細的活是做得最少的,平時都是在縫乾發帽,縫暖手爐套子,然後在上麵按照各人的心意,再繡上一些意見的字或者小花樣,沈鴻的東西特別好看,那隻能是林飄這邊特意做的。
“不麻煩不麻煩,隻是這樣的東西金貴,一般都是客人說要什麽樣的我們照著做,所以店裏沒放,市麵上也見著人有。”
實際是剛開始推新品還沒推動,壓根沒賣出去。
“原來如此,我心裏就想著若什麽現成的東西,那繡什麽可以改的話,那便要繡個適合溫朔的。”
“他屬猴,繡個猴吧。”
“???”
這河狸嗎。
“猴手上拿桂枝,折桂,好時時勉勵他。”
林飄點點頭:“真是好兆頭,想必溫朔定會喜歡的。”
林飄心想溫朔要是聽見這些話,會不會已經開始後悔要這個書包了。
溫解青越想越合適,叫丫鬟拿了一匣子銀子出來給林飄當定金,林飄反複推辭,畢竟他還總蹭著人家的快遞,這錢不太好收。
最後在溫解青的堅持下,林飄參透了他想要每個細節都做到完美,如果因為一點人情就省下了買東西的銀錢,這對她來說反而是一種侮辱。
林飄接下了銀子:“我先回去叫人瞄花樣,那猴子的模樣溫哥哥瞧著喜歡再開始繡。”
溫解青表示:“不用了,繡什麽樣的我來畫便是,明日我叫人送到你的繡坊去。”
“好,溫哥哥真厲害,還會丹青。”
“哪裏,隨便畫畫罷了。”
兩人說著說著,溫解青便要留他吃飯,林飄稍微推辭了一下就答應了,畢竟溫府裏的廚子都是洛都跟過來的,做的是洛都那邊的菜,雖然同喜樓的菜也並不遜色,但家花哪有野花香。
洛都來的廚子聽見丫鬟來報菜的時候也嚇了一跳,畢竟府裏的主子已經吃外麵那個同喜樓的菜吃上好幾天了,他閒得手都要生了,這時候居然來報菜了。
“可是來了客人?”
那丫鬟神秘的望了他一眼:“你可得好好做這一桌菜了,來的人可不一般,就是和咱們二爺一起開同喜樓出方子的那位,他的嘴可不是什麽尋常東西都能糊弄過去的。”
廚子一聽當即站起了身,神色凝重:“這……”
“這可是要緊事,不然人家可要瞧不起洛都的廚子,瞧不起洛都菜了。”丫鬟看他閒了幾天,怕他不好好做菜,故意如此逗他,先前林飄也來溫府吃過幾次了,隻是每次都隻說了公子的名號,或者說是做給客人的,這次便說是同喜樓老板,唬一唬他。
廚子當即大喝一聲起灶!
把徒弟和打雜的弦擰緊了,進入備戰模式。
林飄托了個下人去同喜樓,說他在這邊吃飯不過去了,叫他們不要等他。
娟兒那邊倒不需要特別說什麽,她已經習慣了到點下班,該吃飯的時候就去同喜樓,該回家的時候就回家,不會傻乎乎的就一直在店裏等著別人去通知。
林飄等菜的時候便和溫解青聊天,兩人從養孩子心得聊到平時的衣裳繡帕。
這裏的養孩子各指沈鴻和溫朔。
“說起來,不怎麽見你妝飾,你皮膚白,如此清麗漂亮,雖可免了塗粉,但若塗點口脂定會更好看的。”
林飄的嘴唇是偏水紅色的淡粉色,若是塗紅了,定會更襯皮膚和眼睛,溫解青看著他的臉:“說起來,你一定適合戴玉,雖說哥兒不要弄些花紅柳綠的,但帶些襯人的簪子還是好的,有認識的一個哥兒,他就愛玉,玉簪,玉珠,玉雕,他對這些東西算是有十分的研究,精通玉器。”
溫解青說著便把話題止住了,笑了笑聽林飄的一番言語,倒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那人是韓賜,韓家的公子韓賜,他弟弟韓修也是鹿洞書院,雖然他們各自在上京和洛都長大,但溫解青曾經在上京住過,倒是有過一段交情。
他本來想說將韓賜介紹給他認識,說起來他們的弟弟和林飄的小叔子都是同窗,認識一下也並不算什麽了不起的事,隻是韓賜向來高傲,對於自己必須跟著韓修避居此地的事情也多有不滿,因為先前桃溪岸的事情,他和他也沒少抱怨窮山惡水多刁民,對於此地的人滿是厭惡,除了能進鹿洞書院的學子他能稍微高看一眼,其他的人是看都懶得看一眼的。
雖然林飄是個妙人,但湊一起未必就能成好友,還是算了罷。
等到開了飯,菜上桌的時候林飄驚呆了,沒想到溫解青為了一個書包的事情,又給了那麽多定金,還給上這麽好的菜。
他也不是沒來吃過,但也隻是吃過今天桌上的某兩道菜而已,一看就是壓箱底的功夫都拿出來了。
溫解青也驚呆了,不過淡然的沒說什麽,隻當是廚子閒太久了,終於聽見他報菜,想要挽回他的嘴。
這種高級的菜品,講究一個食材的本味,要鮮,要甜,要軟,鮮是新鮮,鮮美。甜是清甜,甘甜,軟則是作法刀工和火候。
那魚湯煮的小豆腐,鮮甜入口即化,即使采用了本地的食材,也做出了非常強大的味道,魚湯裏還有幾片魚肉,林飄嚐了嚐,發現是去了刺的鯽魚片,鮮嫩的入口即化。
這樣的手藝別說林飄在縣府沒吃到過,就是在現代吃過的次數也不多,畢竟這個東西據說去刺真的很麻煩。
吃完這頓飯,林飄的內心更堅定了一個想法,要去洛都上京這樣的繁華之地享受生活。
吃過飯,丫鬟們將餐桌上的碗碟都收拾乾淨,溫解青看向他:“說起來,如今天氣暖了,日頭正是好的時候,也快端午了,不知道本地可有什麽特別的風俗,像洛都便是掛艾草,戴彩繩,粽子我不愛吃,吃一個便半天也不想吃飯了,這邊是些什麽講究。”
“差不多,都差不多,說起粽子,溫哥哥你若覺得不好克化,為何不將餡包大些,包那煮軟的紅豆或者醃肉,少些糯米便好了。”
林飄也是第一次在這邊過端午節,他哪裏知道這邊到底有些什麽風俗,便把話題扯到了粽子上麵,兩人於是又聊了一會粽子,看著差不多了林飄才起身告辭回家。
回家的路上想到溫解青說快端午了,心裏便開始琢磨粽子的事情。
紅豆泥餡的特別香,五花三層肥肉比較少的那種五花肉醃製後再加一個鹹蛋黃進去,大一些的完全可以當做一頓飯來吃。
林飄走進小巷子裏,還在想著粽子的時候,餘光一看黑暗中不知道哪裏突然竄出來一個人,像個大黑耗子一樣,突然朝著他過來,急急的想要摟他。
“飄兒,我是真的喜歡你,飄兒,你信我對你的心,你這麽美,為什麽非要守寡,我會待你好的。”
林飄定睛一看,這急著要訴衷腸的癡情男不就是前幾天被打退的趙相公嗎,他還以為他放棄了,原來是在這裏等著他。
“首先,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讓我說一句話。”林飄後退了好幾步,保持住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趙相公焦急的立在原地:“飄兒你說,我聽著。”
“這很重要,這真的很重要,我不說第二遍,你聽好了。”
林飄鄭重的看向他,在那一瞬抬起腿揣在他肚子上:“滾遠點!”
林飄的耐心值已經被消耗成負數了,讓他想起遙遠記憶中的林遠。
趙相公被踹得踉蹌向後猛的摔倒在地,林飄拔腿就跑,身後傳來趙相公的哀鳴:“飄兒,飄兒,我當真喜歡你,沒你我活不了。”
林飄隻能大慈大悲的告訴他:“早點死!”
林飄一路跑回家,壞男人雖然討厭,但是一種鮮明的令人討厭,趙相公這一類的,因為太懦弱反而顯得十分癡情,無理糾纏,動不動就要在地上打滾一番,說不定說出去還能得到一番讚譽。
和第一種人在一起就是上斷頭台,一刀下來當場人就沒了,血刺呼喇的說不定好幾年都緩不過來,和趙相公這種人在一起就是軟刀子割肉,時好時壞的,好起來覺得還能再忍忍,壞起來又疼得綿密,長久了也很難繼續忍下去。
雖然林飄是母胎單身,但他通過觀察身邊的男男女女與長輩們,堪稱戀愛與婚姻學者,畢竟男人才是最了解男人的。
林飄一路跑回來,跑得呼哧帶喘,二嬸子和秋叔在院子裏等他,看他回來了這樣,忙問怎麽了。
“踩到狗屎了,那個趙相公,在外麵攔我。”
“什麽?他這人怎麽這樣,都說清楚了還這樣糾纏。”二嬸子眉頭一皺。
二柱聽見了便從二嬸子屋子裏衝出來,今日閒著無事,他想在家裏待會和他娘說說話,他娘也要問問他最近情況怎麽樣,沒想到留在這裏就聽見了這樣的事情。
“什麽?他敢在外麵攔小嫂子你?”二柱二話沒說,直往外麵衝去,他們想把人拉回來都來不及,在門邊隻能看見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巷子裏。
當天晚上,鼻青臉腫跑得呼哧帶喘的趙相公回到家裏,一對兒女驚恐的問:“爹爹你怎麽了?!”
趙相公答:“鬼打牆,被鬼追著跑……”
至此,確立下了林飄在縣府無人敢聘的基石,再也沒有人敢上門糾纏。
繁體小說網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