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是什麽意思,是否先前的事讓這位爺不滿了,故意下我們的臉子。”
“老爺不要這樣想事情,溫家人是何等的人物,溫家兩位少爺不見得就把這件事同溫二爺說了,他們自己生氣,難不成還要寫一封信回家告狀不成?就算溫二爺不高興了,還能將其中的恩怨記得清清楚楚?特意記著林飄去抬舉林飄?”
“他說明日還要去吃,是叫我們不許動那小攤子的意思吧。”
賬房先生想了想:“或許有這個意思,或許沒有,但不管如何,老爺不必把林飄放在眼裏和他較勁,若是本來沒有這個意思,老爺你去找了麻煩,溫二爺隻當你給他找不痛快,總是不會討好的。”
孫老爺聽了點點頭:“這話說得是,當下最要緊的是招待好溫二爺,別讓他覺得我們怠慢了或是讓他不痛快了才是要緊事,林飄那邊的確不要緊。”
林飄的小院子裏,二嬸子和秋叔正在撫胸口:“哎喲真是幸好,可見人還是要想著多做好事,誰知道一下就招待到了溫家的老爺了,那落花巷的兩個公子就已經貴氣得不得了了,這還是那兩個公子的長輩,差點把他趕出去。”
林飄想到自己拿他當神經病內心的表情完全是黃豆流汗,幸好沒當著他的麵說出來,不過從理論派的身上也能看出來,有錢任性和神經病有時候外表特征看起來真的差別不大。
林飄安慰二嬸子和秋叔道:“不過還好,我們也算招待了他,也並沒有太失禮,不管怎麽樣都沒有惹上事,錢也賺到了,都算好事一樁。”
“是,那麽大一錠元寶呢,我可得早點去買肉的地方約好,不然明天去了豬蹄好買,雞還得現殺呢,那做起事來時間可不等人。”
林飄點點頭,想到溫朔的叔叔從洛都這麽遠的地方都趕過來要上鹿洞書院去看溫朔了,自己卻還沒去鹿洞書院看過沈鴻,想來想去實在有些不應該,雖然沈鴻說讓他等雪化了山路好走了再去,如今差不多也冰消雪融了。
林飄吃過午飯,去雜貨鋪盯了一會,把賬麵上的錢和貨物清點了一遍,然後便讓他們接著賣,自己拿著錢抱著一個手爐先出了雜貨鋪。
兩個夥計忙問:“掌櫃,你去哪裏。”
“下午容易餓,去給你們買點點心吃。”
兩個夥計一聽,笑得都合不攏嘴,乾起活演起小品也更加帶勁了。
林飄帶著錢,在各個地方打聽了許久,終於打聽了一家點心鋪有賣牛乳糕的。
他想著沈鴻生長痛,自己去看他若是能帶些牛奶去給他喝就好了,但縣府又沒有早上送瓶裝牛奶的這種業務,甚至連奶牛都不知道在哪裏能找到,養牛場隻聽見有宰牛賣牛肉的,沒聽見有人說養牛場賣牛奶,想來想去,用牛乳做點心的店肯定會有牛奶吧?
林飄沿著街一家店一家店的看過去,終於找到了叫做義昌福的點心鋪,進去便先問道:“有牛乳糕嗎?”
夥計熱情的招待:“有,熱騰騰才做出來,客人您看您嚐您瞧,就那兒,這香甜味道,這香氣撲鼻,這顏色潔白,您要多少?”說著夥計用油紙墊著拿了一塊遞給他嚐。
夥計一看林飄走進來,看他穿著長相就知道他不會是舍不得買糕點的,忙將牛乳糕捧到他麵前。
“別的地方可沒有這個,隻有些什麽棗糕米糕粉糕的,這樣精致的好東西,咱們縣府就咱們家最出挑。”
林飄嚐了嚐,味道確實不錯:“裝上三包。”
夥計樂嗬嗬的應一聲好嘞,就手腳麻利的開始為他打包,將油紙包折得方方正正的捆上。
“對了,問你個事,你們家的牛乳從哪裏弄到的。”
夥計見他問得突然,神色便有些警惕起來:“這個……”
“我家裏有個孩子,如今正在長身體,大夫說牛乳大補,喝著合適,但是也沒找到能到哪裏去買牛乳,你指條路,要是你們這裏願意買些給我也成,我弄點牛乳給我家孩子喝。”
夥計聽他這樣說,也不好駁他麵子,畢竟林飄才買了三包牛乳糕,不得罪客人是服務業的第一要旨。
“您等著,我去問問掌櫃。”說著他轉身往後院一鑽,沒多久又出來了:“您是要多少牛奶來著?”
“能有多少?家裏也不止一個孩子,也不好就緊著一個喝,別的沒有難免要說偏心了。”
“客官這可就難辦了,咱們這裏牛乳不多,每日做牛乳糕用去的,掌櫃家裏人自己多少也要喝點吧?剩下的真不多。”
“那……再給我包兩包牛乳糕吧。”林飄把暖手爐從棉套子裏拔.出來,相當於是一個圓乎乎的銅水瓶一般:“能有這麽一瓶子嗎?”
“那應該是能有的,不過今天是沒了,過了中午了,一天裏該喝的該用的該做成糕點的都做成糕點了,明兒你拿著壺來裝牛乳就是。”
“行。”正好明天去書院看沈鴻,新鮮的牛乳也比過夜的牛乳好。
林飄看著手上的幾大包牛乳糕,給二柱他們多吃點牛乳糕吧,沈鴻小時候營養不良長得不好,現在突然吃得好了長得凶,生長痛想必也比別人厲害,緊著他喝要緊。
林飄提著牛乳糕便往回走,到了店裏給了兩個夥計一包,後院的兩個繡娘一包,剩下三包帶回家,二柱和二狗放學回來,等吃飯的時候便坐在左邊不停的吃,大壯因為一買回來的時候就吃夠了,此時反而格外正經的在看著書等飯。
林飄說起明天要去看沈鴻的事情,二嬸子和秋叔要顧著攤子不能和他去,便說明天多醃些肉和羊排,讓他帶去給沈鴻吃。
林飄自然點頭,這羊排新鮮出爐,家裏的人都嚐到鮮了,隻有山上讀書的沈鴻還沒吃到。
第二天一早,林飄起床吃過家裏清爽熱乎的早飯便去義昌福買了新鮮出爐熱乎乎的牛乳糕,裝上了一壺鮮牛乳,回來的時候二嬸子和秋叔也忙得熱火朝天,已經將昨天預約好的羊排和雞都拿到了手,醃上了一大捧放在旁邊堆著。
見林飄回來了,指了指旁邊堆得像個小山的盤子:“也不好再分開裝,肉和羊排骨就堆一起了,你一起裝食盒裏帶去。”
林飄點點頭,把新買的熱乎牛乳糕放了一袋子在桌上:“剛做出來的還熱乎呢,吃著比昨天的還要好吃,你們忙完記得嚐嚐。”
“好東西肯定不會忘,你路上小心,慢些走也沒什麽,我給你拿塊布再包兩個饃吧,要是你走得慢到了中午還沒到鹿洞書院,就在路上啃啃饃。”
林飄點頭:“行,第一次去這鹿洞書院,也不知道到底要走幾個時辰,備足乾糧總是沒錯的。”
林飄提上食盒,提上裝著饃的小布包,二嬸子看了直心疼:“這一大堆也不輕,不然我讓二柱和你去吧,幫著你提著東西。”
“沒事嬸子,這點東西我還是提得起的,二柱練著功夫呢,人說三天不練就手生,哪有讓他動不動就不練回來幫乾活的呀。”
“練武練得厲害不就是幫咱們乾活的嗎?不然要他那一把力氣乾什麽。”二嬸子對待二柱的態度十分的親兒子。
三人話了幾句,林飄拎著食盒正式出發,到了鹿洞山山腳下的時候抬頭看了看鬱鬱蔥蔥的青山,也瞧不出來鹿洞書院在哪裏,樹林裏也沒有露出一點輪廓或者屋瓦。
但上了山反倒比想象中好走,因鹿洞書院的盛名,這一路上都墊了規整的石板階梯,雖然零零碎碎有長有短,但顯然是條向上指引的道路。
林飄爬了也不知道多久山路,兩條腿還沒什麽感覺,隻覺得膀子酸得厲害,手上的東西提著不重,但一直拿著是越拎越沉,時不時就要換一下手。
林飄隻能認命的走著,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步階梯才能到書院,想到沈鴻每次休沐都是早晨從這裏下山,然後傍晚的時候又要上山,心裏懷疑其實需要喝牛奶的是自己,這小子的體能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弱啊。
一定是他定的那個鍛煉課給他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可惜後他自己躲懶,經常不跟著去爬山,導致現在體能下降了。
林飄走著走著,終於看見了一點曙光,他在樹林之間看見了一點建築物的身影,往前再走幾步,頓時鬆了一大口氣。
到了。
麵前立著一塊大石頭,字體凹陷還塗了紅漆,上麵的四個字簡直讓林飄忍不住露出如獲至寶的笑容。
鹿洞書院。
林飄往裏麵走,看日頭正是中午,學生們應該是午休的時間,有不少成群結伴在外麵行走,來往如織。
林飄看他們的年紀發現每個人差距都挺大的,有些一看就十幾歲,甚至可能是十一歲的程度,有些一看就已經十六七了,和好友勾肩搭背的走在一起,完全是個浪蕩公子哥的狀態。
林飄往裏麵走,自然吸引了不少大齡學生的注意力,一個個都在路上側頭看過來。
“那是個哥兒吧?誰家的?長得真不錯。”
“莫不是來找情郎的?你看他提著東西,像是來送飯的。”
一旁的人搖搖頭:“哥兒再漂亮也隻適合做個妾室,娶夫人還是得娶個高門貴女,也不知道是誰大好前程不要,和個哥兒好上還讓人家找上來了。”
林飄自然發現了有人在看自己,不過他們站得遠,風一吹聲音就散了,林飄也沒聽見他們在說什麽,隻看向身旁最近的一個人。
“請問一下,沈鴻在哪裏?這個時候我該去哪裏找他?”林飄都不知道他們這個時候這個點是在飯堂還是在他們自己的住處?還是在上課的地方等飯?
聽到沈鴻兩個字,被他攔住的人上下打量著他,目光詫異看向他:“你是沈鴻的?”
“我是他……哥夫。”林飄真是不想說出這恐怖的兩個字。
“哦哦,原來如此!”那人一聽他這樣說,頓時熱情起來:“沈鴻應當是在竹青先生那裏用飯,我帶你過去吧。”
“那就先謝過了。”
“不用客氣,你是特意從山下來給沈鴻送飯的嗎?”
林飄見他說話有點打探沈鴻生活的意思,便笑笑:“倒也不是,想著該來書院看看他,順便帶些東西來罷了。”
這個學生一路帶著他往前走,林飄也不知道哪裏是哪裏,隻能邊走邊看,看見四周的建築古樸又大氣,這古樸不是簡陋的古樸,而是充滿古韻的古樸,房屋舍院一應俱全,每隔一段路便是一個雅致的院子,學生們在裏麵來來往往,道路十分開闊寬廣,屋舍四周種滿了竹子牡丹,菊花,或是一些蘭草,星星點點的在茂密的草叢園圃生長著。
不知道走過了幾個院舍,那人對他道:“到了,就是這裏,不過竹青先生的脾氣不是特別好,你去了小心點,不過看在你是沈鴻哥夫的麵子上,竹青先生肯定也不會為難你的。”
“……”
不要說一些看似安慰實際讓人更緊張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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