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二柱你也不是第一次來縣府了,出去找個地方揀點柴禾過來,我在家裏擀麵,擀好麵之前我要見著柴禾。”
“這他要想撿到柴禾就遠了,二柱,我拿幾文錢給你,你先去鄰居家買些柴禾過來,之後閒著了再去撿吧。”
二嬸子一聽見用柴禾都得花錢,頓時肉疼得不成,但想到新家的第一頓麵條還是得做,就當聽不見算了。
“飄兒你不知道,這到了新家就得用灶,要在家吃飯,這樣以後日子才會紅火,才會熱鬨。”
二柱一臉躊躇的拿著那幾文錢,出去後沒一會提著一小捆柴回來了。
燒上灶,燒上爐子,爐子上放上水壺,沈鴻提了條小凳,又能在爐子旁烤著火看書了。
他往爐子旁一坐,天光一照,新家在這一瞬落成的感覺非常強烈。
二柱自己找了個角落把柴劈成細條,順便琢磨著自己明天能去哪裏砍柴。
二嬸子在擀麵條,林飄琢磨著用雞蛋和瘦肉吊個高湯。
雞鴨小豬仔兔子還全都擠在那幾個大竹籠裏,嘰嘰喳喳嘎嘎嘎的叫,以前聽習慣了還沒什麽,現在耳朵邊清淨了兩天,附近也都十分安靜,突然叫個不停聽林飄有點頭疼:“這條巷子裏似乎沒聽見哪家有養雞鴨的聲音,不知道這些雞鴨這麽吵,鄰裏會不會找上門來說。”
“不成咱們就都宰來吃了,頂多留個下蛋的母雞收雞蛋吃”
“成。”
他們這邊落了腳,孫管家徹底跳了腳:“不是說誰都不給鑰匙不給地契的嗎?他們怎麽住進牽牛巷的?我向老爺少爺拍著胸脯保證的絕對不會讓他們住進牽牛巷,現在要我怎麽去和老爺少爺交差?!”
“孫管家……牽牛巷確實很多屋子都是咱們在管的,但有牽牛巷屋子的人也不是隻有咱們孫家啊,我查了,是姓陳的給的屋子,給的還是牽牛巷裏一套很大格局很方正的,他上趕著要巴結沈鴻,我們能有什麽辦法啊。”
“那也得想法子把他們從牽牛巷趕出去!”孫管家站起身來在屋子裏來回踱步:“這事可不能讓老爺和少爺知道,得儘早解決。”
但他說破了天也是個管家,他想要儘早解決也得手裏有足夠的權利,何況那個房子確實不是他們孫家的。
想來想去孫管家一拍大腿:“有了,那位洛都來的貴客可還在?”
“自然還在。”
孫管家一拍掌心,眯起了雙眼:“太好了,那就好辦了。”
林飄那邊吃過了麵條,家裏該收拾的也收拾好了,二嬸子也來了家中陪林飄,沈鴻便沒什麽再擔心的,收拾收拾東西,帶上自己需要的書籍,背上自己的小包袱,提著燈,準備要開始自己的上山求學了。
林飄和二嬸子二柱一路送他送出了巷子口,看著他的身影:“不然明天一早再去吧。”
“不耽擱了,現在上山,傍晚前便能安置下來,若是閒暇時我便會回來的。”
“山路滑你多小心。”
“嫂嫂也是,多注意身體,天涼不要再生病了。”
“山上山下有人送信嗎?有事回不來寫信就成,遇著了事沒地方說也可以寫信給我,你記得別被同學欺負了。”
“嫂嫂放心,不會的。”
林飄看著沈鴻走遠,才忽然驚覺自己其實這快要一年的日子根本沒和沈鴻真正意義上分開過,雖然他們各自呆在各自的房間裏做著各自的事情,但彼此心裏都很安心的知道,對方就在不遠處。
林飄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分離焦慮的一天,看著沈鴻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街角才收回目光。
二嬸子安慰他道:“孩子長大了就是這樣,不可能總在身邊的,你瞧他多懂事心裏多顧著你,等我們來了才走的。”
林飄搖了搖頭:“唉,也沒什麽,就是想到一些東西。”
想到此一去,分別的從來不是路途和他們的選擇,分別的是人生,一個注定長大,注定漸行漸遠的家人,他心裏最不想失去的家人。
林飄一邊想一邊在腦袋裏叫打住打住,腳刹。
年紀輕輕腦袋裏真的應該少冒點這些老人家的專屬想法,先想法子搞錢,然後邦邦給孫家兩拳才是正經事。
下午大家各自閒不住,林飄陪著二嬸子去了清風書院,二柱則去找哪裏能撿柴,到傍晚撿回來兩大捆柴。
從清風書院回來之後二嬸子真是愁容滿麵,先不提清風書院束侑的問題,人家是有入學考試的,雖然不說要童生水準以上的,但對基礎水平要求頗有點高,二嬸子又躍躍欲試,又怕二柱過不了。
之後二嬸子帶著二柱去見了清風書院的先生。
很不幸,二柱落選了,林飄托人打聽了好幾次到底二柱是哪裏答得不好,對方給出的答案很殘酷,二柱哪裏都答得不好。
這個消息讓二嬸子很難受,讓二柱很開心,二柱決定去練武場先混混日子,二嬸子沒有別的去處給他,於是對他去練武場的事情視而不見,打算先讓他去玩幾天放鬆心情。
他們在家裏閒了好幾天恢複精神,林飄正昏昏欲睡的躺在家裏曬太陽當鹹魚,由於這樣的鹹魚日子太舒適太安寧,林飄已經這樣躺上好幾天了,春困的感覺最近幾天格外強烈,本來想著創業的事情,林飄心裏莫名有種這事不急辦的悠閒感,於是打算順從自己的感覺,先休息幾天養養神。
忽然外麵傳來一陣激烈的敲門聲。
林飄還沒站起身去開門,門已經從外麵被強行推開了,林飄嚇得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下一刻已經被套了麻布袋。
眼前一黑的林飄:????
“操!你們誰啊。”
下一刻林飄被打暈了過去,隱隱約約聽見二嬸子撕心裂肺的在叫他。
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還是一片黑暗,林飄心裏想來想去,除了孫家也不會有別人綁票他了,綁他也撈不著多少錢,隻能是為了泄憤或是取他性命。
想到這裏林飄在黑暗中縮成了一團,心說自己不會這麽烏鴉嘴吧,孫家真要對他謀財害命了?
他忍不住抖了抖,想到日子好不容易好過了點,好不容易有了很重要的家人,又要失去這一切……
過了一會就聽見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然後是門被打開的聲音,林飄依然什麽都看不見,但是能感覺到他們是舉著燈籠或者火把進來的,擋在麵前的麻布袋隱約透進來一些光暈。
突然兩個男人走上來,一左一右的將他架了起來,林飄手腳都被綁著,隻能跟著他們走,一路上心跳得像擂鼓。
不會出事的,不會出事的,一定能逢凶化吉。
林飄不斷在心裏安慰著自己,然後明顯感覺到自己進入到了一個溫暖的房間,左右架著他的人將他往地上一扔,摔得林飄眼冒金星。
突然頭上的麻布袋被一把扯了下來,四周燭火明亮,晃得林飄一下沒睜開眼。
“你就是林飄?你知道出爾反爾會付出什麽嗎?”
那人聲音悠閒淡雅,仿佛看他不過螻蟻一般。
林飄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看向他,不太確定,再看一眼。
是個很漂亮的哥兒,成熟款,用雍容華貴來形容也不為過,尤其是頭上和手上帶著的翡翠和身上的衣料,在燭火光線下簡直流光溢彩。
“看著我乾什麽,回話。”這個哥兒目光也在看向林飄,他看林飄年齡不大的樣子,穿著素淨,膚色雪白眼眸晶亮,麻布袋弄亂了他的發絲,神情卻是很漂亮,他曲坐在地上,簡直是我見猶憐。
“我本來還以為是什麽歹人把我綁來,結果是這麽漂亮的哥兒,綁我做什麽?想不通,我們又不認識。”
這個哥兒被他說得還算愉悅:“怎麽又不認識了,你不是放話瞧不上我們嗎。”
“我嗎?你確定?我是一個寡婦哥兒唉?我放話瞧不起你這樣又漂亮出生又好的哥兒?而且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我怎麽放話瞧不起你啊?你能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我說說嗎,我懷疑中間有什麽誤會。”林飄一邊說一邊盯著這個哥兒的表情,想要從他的臉上觀察出什麽,看得出來,他真心的覺得兩人之間有仇怨。
但林飄真的不認識他,林飄看著他臉上的表情開始鬆動了,自己心裏也鬆了一口氣。
“你是寡夫?”
比較在意這個?
“對,我是個可憐的寡夫,十六歲!我才十六歲就沒了丈夫!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帶著我那瘦弱可憐的小叔子!”林飄試圖抹抹眼淚,但是發現手被綁著,就放棄了這一表演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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