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1 / 2)

嬸子說完發現這群小孩麵麵相覷的看著自己,就連二柱表情都有些不自在,心裏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一下結巴起來。

“這……這倒不是說你們考不上,就是……就是你們這才學幾天就和沈先生一起去考童生了,這不像話吧?”

林飄看著嬸子費勁使勁圓的樣子,他當然知道嬸子心裏的意思,她們當然想要每個孩子都能考上童生,可是這件事本來就不現實。

“嬸子你別著急,學生們也不用著急,這本來就是一次機會,就當撞撞運氣,你們記在心裏就好,不用太有壓力。”

學生們點了點頭,但心裏已經暗暗較上了勁,既然說要學得最好的前幾個報上去,那該是哪幾個?誰第一誰第二?他們在心裏排著先後,有的發現自己還挺靠前,心裏便滿意起來,有的發現自己仔細算起來十分靠後,心裏已經在暗暗發狠勁了,還有段時間可以發力,看他這不馬上把書背爛。

童生考不上很正常,但絕不能落在人後成尾巴。

林飄看這群孩子各有神色,就知道他們有些人已經在琢磨這個事情了。

吃晚飯孩子們幫著把碗筷桌椅收拾了,二嬸子把鹿腿料理了,磨刀石將刀磨得鋒利,將肉片得薄薄的。

秋叔去外麵挖了些野蔥山薑回來,洗出來一大把多多的醃上。

二嬸子看著這些薑蔥:“天氣眼看要冷了,到時候也不好再去外麵挖,我看要不弄點栽在院子裏,這個山薑倒也好放,弄上一筐慢慢吃上一個冬天都沒事,就是這個小野蔥,得在小菜園子裏弄塊地方來養著。”

林飄認可的點了點頭,現下能調味的東西本來就不多,如果再失去了蔥薑基本就失去調味界的半壁江山了。

“那咱們過兩日上山的時候挖點回來養,這不費事倒也不急。”

“行。”

將肉醃上了,又將棒骨用刀背敲開,連帶著還有幾根排骨一起剁了進去。

“嬸子,這光是骨頭也沒多少肉,切兩根大白蘿卜進去一起燉吧。”

“成。”

“今年的老天爺賞飯吃,稻米長得不錯,蘿卜也水靈,鮮脆甜。”二嬸子一根蘿卜劈成幾截,自己一邊吃一邊遞給林飄和鄭秋。

林飄接到手上啃了一口,脆生生的:“是甜,一點不辣嘴,水靈得很,嬸子再給我點,我拿去給沈鴻吃。”

嬸子又劈了一截給他,林飄拿著蘿卜回到院子裏塞給沈鴻。

沈鴻正坐在爐子邊看書,正是午休的時間,學生們吃過了飯依然沒走,就在院子裏坐著看書,有些實在困了的就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如今天氣冷了下來,手伸在外麵久了便覺得寒氣重,沈鴻坐在爐子邊,被熱氣烘著也並不冷手,爐子上還熱著水,有時學生便會拿著水碗輕手輕腳的過來倒一碗水去喝,等到水壺快空了,最後一個人拎拎水壺,便會去添水再放回來。

林飄走進去,還醒著的學生見他是過來送蘿卜的倒也不饞,他們在家裏爹娘也挖了蘿卜回來也總洗給他們吃。

“沈鴻,吃塊蘿卜解解渴,這蘿卜可甜可水靈。”林飄一邊說,一邊還啃著自己手上的這塊,咬得哢哢脆。

沈鴻將書合上放到桌上另一邊,接過那塊雪白到有些半透明的蘿卜,嚐了一口,的確很甜。

他坐在火爐旁也常常喝水,但也不比吃上一塊甜津津脆生生的水潤蘿卜解渴散燥。

“謝嫂嫂。”

“不謝,你要吃什麽就說,我拿個盤子給你裝過來,也方便你一邊看書一邊吃。”

“一心不可二用,看完之後再吃也無妨。”

林飄點了點頭,沒想到這小崽子還挺有讀書人的講究,食不言寢不語讀書不能吃零食。

“那你好好讀書,我去看看菜。”

“好。”

林飄回到二嬸子院子裏,看見二嬸子已經把蘿卜全都放進湯裏了。

二嬸子看見他過來,道:“蘿卜切的大塊禁得燉,小火浸在裏麵和大棒骨一起悶上一個時辰,一根長柴禾慢慢燒就夠了,閒著我們烤花生吃。”

一盆肉醃著,一鍋湯燉著,他們三圍著小火爐烤花生還燒了一壺熱水,上麵放著早上吃剩下的紅苕,切成一指厚的片,水燒好了就把紅苕放上去。

三人閒聊,秋叔說到自己現在的近況:“我昨晚又做了一批豆皮,一晚上都快乾了,收著放在堂屋裏,這次做得多,估計夠賣上好一陣子了,這錢一文文的攢著,我心裏真踏實。”

林飄道:“難怪今中午我看廚房又有一大盆豆渣了。”

“那個做菜吃的確清爽,你又說那個吃了對身體好,說補營養的,我那邊做了肯定要拿來給孩子們吃。”

秋叔沒有提自己的錢都放在林飄那裏的事情,一個是怕二嬸子多想,另一個是他倆說好了這事誰都不告訴。

“先前王大娘來我家,不是和我說叫我別做這個生意了嗎?”

二嬸子還是第一次聽起這個事情,搓著花生衣抬起頭:“做什麽就不做了?”

秋叔把前因後果都說給了二嬸子聽,聽得二嬸子直啐:“想得美,就是天王老子來了,咱該賺的錢就得賺,不賺咱們吃什麽喝什麽,怕事乾脆別活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也就不管她了,繼續做我的,她那邊看勸我不聽反倒做得越發勤快了,後麵總上門來說我,有時來買豆皮也要給我好一頓說,說我不知道輕重厲害,昨晚我不是又釀豆皮嗎,她聽見了動靜就來敲門,進來看見我一院子的豆皮氣得不行,說是不是覺得她在害我,越說什麽不能做越要對著乾,不識好人心什麽的直罵我。”

二嬸子眉頭直皺:“這老婆子發的什麽癲。”

“我本想著鄰裏之間,之前她總來說我我就當沒聽見就算了,沒想到她現在居然上門來指著鼻子罵我,大壯當時還在旁邊,看見她這樣衝進來嚇了一跳,我心想平時也就罷了,忍也就忍了,這樣衝進我家裏我再不說她兩句以後還怎麽得了。”

“就是。”

“我就說她多管閒事,不如去操心自己家的錢袋子,說了沒兩句,說得她直哭,說一片好心被人說成這樣,後來她鬨得附近的鄰居都出來看了,他家裏兒子媳婦跑出來問這麽回事要我給個交待,我就說她讓我別做豆皮了,我沒聽還在做,讓她別來管我,她就氣哭了,當時她兒子媳婦那個臉色呀,真的都要綠了,他們聽著也覺得臉上掛不住,鄰裏聽了也直說王大娘腦子不清醒管的寬,他兒子媳婦就不敢再說是,趕緊把她扶回去了。”

他這招還是在林飄這裏學到的,遇著了事不要不敢說,支支吾吾的說什麽我沒怎麽著她,自己越難為情,別人越覺得你有問題,不止要說,還要明著說,大聲說,說得坦坦蕩蕩,反而叫在一旁看的人都沒話說了。

二嬸子聽得直笑:“懟得好,多管閒事就是煩,管天管地管別人掙錢,真是稀奇,說起來還有另外一件事,飄兒才回來肯定不知道,鄭秋你聽他們說了嗎?”

“什麽事?”

“大沈家那個兒子回來了,就考上了童生,準備考秀才那個。”

“就林飄大伯娘家的那個大兒子?”

“對。”

“他回來做什麽啊,這不緊著備考嗎。”

“他秋收的時候不是告假回來幫家裏收糧食了嗎,這才多久一陣子你說,說他媳婦有了,估計就算秋收的時候懷上的,他是家裏的大兒子,但是好幾年媳婦都沒懷上,沈波是老二家的都已經有了個孩子了他還沒有,他娘去算過命,說他媳婦麵相好,那個臥蠶豐潤,還有哪兒也好來著,是命裏有兒有女的麵相,但是他麵相不好,命裏子女緣薄,現在一說懷上了,他娘一封信寫過去,他不趕緊告假回來來看媳婦了。”

“那到明年村子裏又要添小孩了。”

“哎呀紅苕烤好了,快吃,小心別糊了,撿到碟子裏多烤點,下午就吃這個了,不然光吃肉也吃不飽。”

三人分了紅薯片,燙燙的拈在指尖熱乎乎的吃,蒸得軟軟的紅薯在火爐上烤出了一層薄薄的硬脆酥皮,裏麵又香又軟,粉粉的口感甚至有些糯。

三人邊吃邊聊,林飄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著聊聊,很快就到了晚飯的時間,爐子裏換上了幾根大柴禾,很快燒過了最初火焰最熱的時候,外層仿佛焦黑的炭一樣,小小的火焰包裹著整根柴禾。

大火時燒了熱水,等待火焰穩定下來就放上了鐵網,把孩子們都叫了過來。

一人盛了一碗湯,每碗裏麵都裝著兩大塊白蘿卜,這邊鐵網上塗了薄薄一層油,將醃製好的肉一塊塊鋪上去。

熱乎乎的烤紅苕片就放在放在桌上,學生們一人拿兩個在手裏,配著鹿骨湯熱乎乎的吃著,眼巴巴的望著烤肉。

“別急,這肉多著呢,大家都吃得著。”腿肉剔下來的肉片成薄片,幾乎堆起來有大半盆,裏麵加了鹽醃,醃出不少蔥的水分。

林飄也領到一碗鹿骨湯,坐在小烤爐旁邊,喝了一口熱乎乎的湯,筷子插.進蘿卜裏輕輕一壓,頓得軟爛的蘿卜就成了兩半。

幾個人一起圍著烤爐打轉,把烤好的肉裝碗裏送上桌。

“幸好做爐子的時候鐵匠把開口做大了一些,這鐵網架上去也有這麽大,能烤的就多了不少。”

二嬸子直點頭:“這大小正好,再大了也笨重,再小又不合適了,做什麽都不夠用。”

烤肉當先送給沈鴻吃,等沈鴻吃過了他們幾個大人嚐嚐味,然後開始均勻的分著吃,烤好了裝在盤子裏送上桌,大家各自夾一些,然後喝著湯吃著烤苕片等下一波的烤肉。

這一頓飯吃得熱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林飄隻覺得自己後背都是發熱的,本來穿著秋衣和裏麵的小馬甲正正好,現在熱得他都想脫衣服換夏衣了。

他放下湯碗:“你們多吃點,我禁不住補,感覺後背熱得很,你們多喝點長高個子。”

秋叔和二嬸子也不喝湯了:“是喝著熱得很,我還以為你們沒感覺呢。”

“是熱的,這肉還是和豬肉不一樣,豬肉吃再多都不這樣,吃這個是真的補著了。”

不過那幾個學生反倒沒什麽感覺的樣子,他們本來年輕就火力旺,現在還穿著單衣不覺得冷,這會吃起來也不喊熱。

孩子們吃完晚飯後各自散去,天色很快晚了下來,林飄熱得去換了夏衣,但穿著又覺得有點冷,就在裏麵添上了馬甲,這樣穿著倒是又清涼又不會覺得冷了。

換了衣服出來,林飄看向沈鴻:“你當真不熱。”

“嫂嫂,我不熱,隻是喝了湯的確身上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