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飄到了宴席現場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遠處縣丞大人正在應酬,沈鴻跟在他身邊,和一旁那些歪瓜裂棗的侍童比起來簡直是粉雕玉琢的童子下凡。
隻是前方都是男子,男女分席,女子和哥兒在遠處另外開了幾桌,中間隔著錦繡的屏風,家屬們坐在一起由夫人統一招待,時不時的說一些請夫人多照顧,往後多擔待的話之類的,林飄也被叫起來介紹了一番,說到他就是傳授急救法的林飄事,席上的女子哥兒都紛紛驚訝的看著他,隨即漠視的態度便大轉彎,忽然生出幾分尊重來,湊上來便要敬林飄酒。
“我喝不了,不過夫人們敬酒沒有推辭的道理,就喝這一杯,但剩下的可不行了,吃完飯還有事要料理還要看顧小叔子,可不能醉醺醺的回家。”
夫人們笑著說自然,隻同他喝了一杯便不強勸。
放下酒杯,一桌子人也各自開始了各自拉家常攀關係的模式,林飄吃著東西時不時在屏風的縫隙角落裏注意一下沈鴻那邊的動向,一看沈鴻那邊已經到了小孩子被叫起來表演的流程,頓時為他捏了一把汗。
遠遠的也不知道沈鴻說了什麽,隻看見他不卑不亢,態度十分的有禮,他說過話之後他身旁坐的那幾個穿著綾羅綢緞的老大叔就一副起哄的樣子,但卻是朝著縣丞大人去的,並沒有怎麽關注沈鴻的樣子,反倒是坐在另一邊幾個穿著素色長衫的老頭老大叔,聽了之後連連點頭,看向沈鴻的目光頗有些欣賞和讚許。
林飄看了一會沈鴻,目光又繼續往外飄,在外麵很遠的桌上看見了周習善,周習善早就看見了,目光一直朝他這邊看,等著被他發現,兩人一對上目光,周習善就一副怎麽回事的模樣瞠目做問號狀看向他,林飄做了一個沒事,多吃飯的手勢給了,周習善便隻能看著他的手勢歎了一口氣,回身開始老老實實的乾飯。
再看向沈鴻那邊,沈鴻不知道為什麽已經調換了座位,坐在了那群素杉老頭身邊,正緩緩同他們說著什麽,沈鴻說一句,那群老頭就捋著胡子點一點頭,感覺已經被沈鴻分分鍾拿下了。
這頓飯林飄撿了幾樣好吃的多吃了幾口,因為在玉娘那兒吃過了很多點心,飯也沒吃下多少,然後就顧著看沈鴻的情況了。
等到吃完飯,縣丞大人做完了動員演講,又送了好一段時間的客,人才終於散去。
女子與哥兒也各自跟隨他們的相公上了馬車,周習善見他和夫人站在一起不敢上來,站在遠處等著,林飄顧不上他,先奔著沈鴻那邊去了。
林飄走到他身旁,摸了摸他的發頂忍不住笑:“我看你一頓飯一直被那些老頭子揪起來,怕是飯都沒吃飽,他們問你什麽了。”
“嫂嫂,鴻吃飽了,先生們問我讀的什麽書,做的那些學問,詩詞韻律學了沒有,策論開沒開始看。”沈鴻看著人群散去,林飄從另一邊快步朝他走過來,一直到他身旁,他站在原地,事無巨細都回答了。
林飄頓時有些傻眼:“怎麽問這麽多?”
“鴻多答了些,先生們也就多問了些。”
“哦哦。”林飄看著沈鴻,心想這小子平時看著沉默寡言的,關鍵時刻還是很機靈,知道在什麽人麵前是要好好表現的。
“先生們說若我考上了童生,讓我去鹿洞書院上學。”
林飄點了點頭,沒太懂鹿洞書院是哪裏,但反正是沈鴻被人欣賞了得到了機會,好事情總是值得開心的,便露出笑容來拍了拍沈鴻的肩膀:“好事。”
待到和縣丞大人見麵,被縣丞大人當麵恭喜之後,林飄才一臉懵逼的知道,原來鹿洞書院是整個縣府最好的書院。
甚至不止是縣府,可能是整個州府最好的書院。
縣丞大人看他表情,便解釋道:“你不知道鹿洞書院在咱們這兒的鹿兒山上,我們縣府雖然不大,但這麽多年來也是出過了不起的人物的,如今鹿洞書院的大先生,原先在朝廷是內閣大學士,後來抱病歸鄉,休憩了自己舊時的宅子,辦了個小書院,這些年從他那裏別說考上秀才的多如牛毛,就是考上舉子的也不是沒有,大先生那裏的教書先生多是他邀來的老友,如今慕名而來咱們這麽一個小縣府的學子,大半就是想進鹿洞書院讀書的。”
“這麽大好的事?”林飄暈乎乎的,有種走在路上撿到錢的無措,轉頭看向沈鴻:“你都和他們說了什麽啊,快給我說說。”
“答了些詩書上的事情。”沈鴻似乎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樣:“或許順其自然就這樣了。”
一旁的縣丞見自己帶上宴席的沈鴻被鹿洞書院的先生欣賞了,自然心裏也高興:“確實是答了幾句詩詞,還說了幾句論語,有個先生問他論語最喜歡那一句,他答不遷怒,不貳過,後來問詩書,他說喜歡王冕,先生們便十分高興。”
林飄雖然在現代還算能讀書,但他靠的是刷題,目的是得分,學成的目標是偷懶,這種情況下他還真沒有沈鴻的文學素養,也沒聽懂這幾句話裏的玄機在哪裏。
沈鴻看了一眼他一瞬疑惑的表情,並不做聲。
天色漸晚,縣丞大人留他們在府上住兩日,林飄這邊還什麽東西都沒買到,對此自然表示受寵若驚,一定好好住下,順帶還麻煩夫人,幫周習善也安排了一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