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娘看著兩人向外走去,沈鴻連頭都不回一下的模樣,拉下了臉:“林飄,你可想好了,以後你可就沒今天的麵兒了,把人帶走你要養不活,我們沈家不會放過你的!”
她本來想放一放狠話,讓沈鴻想想未來的科考路要怎麽走,但一想他也隻是今天被帶回去了,並不是就沒機會再帶回來了,畢竟他年紀還小,未來養在誰膝下無限可能,不好把話說死,隻能對著林飄罵了兩句,況且以後他們沈家在村子裏,有的是法子收拾這個哥兒。
“大伯娘放心,我保證把他養得白白胖胖的。”林飄走之前,還沒忘把東西收拾好,瓦罐和雞湯又原路提了回去,一點沒便宜沈家。
“回去先吃點東西,不吃東西什麽病都好不了,你有點低熱,現在身體冷嗎?”林飄身上沒穿多少衣服,把外麵的麻布衫子脫了下來罩在他身上,低頭看著他頭發濃密的頭頂,看他站起來才到自己胸口。
“哥夫,我不冷,方才喝了你熬的雞湯,已經好了許多。”
“行,回去再吃點飯,長力氣。”林飄厚臉皮的沒說雞湯不是自己熬的,他看沈鴻話並不多,有什麽答什麽,每句話都有頭有尾,但其餘閒碎的表達是一個字都沒有,比如什麽我好餓,我好冷,我沒有力氣之類的哼唧抱怨,更是一句都沒聽見。
確實是個好苗子。
林飄帶著他往回走,一路上都是乾活從山上回來的人,或者站在門口打趣的閒漢婦人,看見林飄眼睛裏都直直的透著一句喲嘖嘖嘖,又叫這哥兒拿捏住了。
一直走到自家門前,二嬸子站在旁邊的門戶外,伸長了腦袋遠遠的看著林飄帶著沈鴻回來了,臉上笑得喲,這哥兒厲害,不吃苦,她看了心裏舒坦,心裏高興,揚聲:“小叔子吃飯了沒有?我送碗飯過來?”
“他還吃不得硬飯,麻煩二嬸子把飯泡湯裏,煨得軟些的可好?”
“好,怎麽不好,不費工夫的事,一會給你端過來,你可真會心疼你小叔子!”二嬸子轉身進了屋裏。
林飄推開自家木門,把小叔子扶進房間裏後去後院看了一眼雞鴨豬仔,明白自己的第一步終於走踏實了。
他在這一刻感受到了,什麽叫做挾小叔子以得眾雞鴨。
享受了一秒鍾後林飄折返臥室:“雞鴨都很好,二柱子上次摟了一大背篼的豬草扔在籬笆裏,現在還有剩的,沒見餓瘦。”
“哥夫辛苦了。”小叔子弱弱坐在炕上,林飄剛給他蓋了床新褥子,又掀開瓦罐另盛了碗湯,滿滿夾了半碗肉遞給他。
“拿得住碗吧?”
“拿得住。”
沈鴻雖然把碗接了過去,但那樣子實在不像多壯實的模樣,林飄又另外給他尋了張炕桌放他麵前,好方便他吃東西。
“怎麽回來得這樣晚。”林飄相公都已經下葬了,沈鴻趕來的速度可以說是連席的剩飯都沒趕上。
沈鴻半垂著眼睫,看起來又稚嫩又穩重:“先生說讀書要緊,考校學問,不背完禮記便不許出門。”
林飄聽著有些不對勁:“待明年你才要考童生吧,童生便要背禮記了?”
“暫時不用,但先生說總是用得上的,不可懈怠。”
“你平時都背些什麽書?”
“周易,詩經,抱樸子,都是先生自己去書店抄錄的。”
“平時先生是怎麽對你的?”
“厲聲疾喝,不假顏色。”
林飄看他皮肉勻稱,但這樣好的一個苗子總顯得細弱,疑心的皺起眉頭:“先生一天給你吃幾頓飯?”
“一頓,背完書便可以吃。”
“你那先生是秀才還是舉子?”林飄的語氣已經嚴厲了起來。
沈鴻看了看他,奇怪他怎麽會問出這種話,他們這幾個村子,哪裏出過舉子,秀才也極其少見,但凡考上秀才的,都尋了法子留在鎮子上過日子了:“是童生。”
林飄已經在心裏給自己掐人中了。
沈鴻見林飄的表情很微妙,很有翻白眼的趨勢,但又克製得很好,臉上籠罩著一層薄怒,瞧著氣息都變緊了:“哥夫,怎麽了嗎。”
端著燙手的雞湯飯衝進來的二柱子一聽這話就打直了脊背,擱下燙手的碗,決定為了小嫂子靠近一下這個討人厭的沈鴻,飛快靠近他的耳邊:“笨啊,叫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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