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站了起來,臉色先是蒼白,繼而變得鐵青,他很是憤怒,但又不知道這股怒氣從何而來:為什麽?為什麽!她記得肯特父子,記得她父親,記得斯科特,甚至——居然還記得查理,唯獨不記得他。
天哪!發生了什麽!
張文雅一臉迷惑的看著他:這個人好像很生氣,她怎麽會跟一個暴躁壞脾氣的男人訂婚呢?這一定不是真的。
但她同時也很困惑:到底我是不是在做夢呢?聽說,判斷你在不在夢裏可以看書,閱讀可以考察你的邏輯能力,夢裏是沒有邏輯的,所以你要是看什麽文字居然看不懂,那多半是在夢裏。
她在拍紙簿上寫:一份報紙,謝謝。
肯尼思看了一眼拍紙簿,點點頭,出去找護士要了一份當天的報紙,回來遞給她。
張文雅隨便翻了翻報紙:唉,可以看懂,看來,這不是夢。
但真的很奇怪呢。
肯尼思又出去了。
“斯科特·斯蒂文森?”弗蘭克蹙眉,“我記得他,他曾經是紐約州諾頓參議員的行政主任,明年你競選參議員,卡羅琳競選你的選區,諾頓參議員推薦斯蒂文森競選卡羅琳現在的選區。”
肯尼思幾乎不記得這人了,但他記得張文雅在國會大廈實習就是在諾頓參議員的辦公室,他倒是還記得當時諾頓的行政主任想約會她,所以把她調去別的參議員辦公室,惹得她很氣憤。他後來怎麽收拾斯蒂文森的?好像就是告訴諾頓,他不喜歡這個人?
要說他想做什麽幾乎從來沒有遇到過障礙,從小到大他沒有經受過什麽“挫折”,想辦的事情都能辦成,幾乎沒有人拒絕他。他用不著使什麽“手段”,隻需要告訴別人“我不喜歡”,別人為了討他歡心,就會為他掃除障礙、掃除他“不喜歡”的人。
“他什麽時候離開國會大廈的?”
“……大概93年年底。”
“之後呢?”
“去了紐約州的首府奧爾巴尼,當了某個市參議員的幕僚長。”
這麽說諾頓確實趕走了斯科特,斯科特憑借自己的履曆也能找到不錯的工作,也很正常。他記得斯科特跟他同歲,三十四歲競選國會眾議員也不算太年輕了。他並不害怕張文雅真的“愛”上斯科特,這不過是她腦部受傷導致的紊亂。
“去把他找來,阿妮婭想見他。”
弗蘭克有點驚訝,但什麽也沒有問。
查理皺眉,“斯科特·斯蒂文森是什麽人?阿妮婭怎麽會想見他?”
肯尼思瞥他一眼,“阿妮婭沒有告訴過你嗎?”
查理閉嘴了:張文雅確實不會什麽都告訴他。可惡,輸在這種細節上了嗎?
張文雅下了床,走到門邊:他們在說什麽?這個查理也有點奇奇怪怪的,爸爸說,漂亮男人不可信,渣爸爸鑒定渣男有一套,一定是對的。
醫生和護士又來了,推來輪椅,又送她去做檢查。唉!真的很煩!
躺在核磁共振機裏,她想著今天真奇怪,她好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的一切都是那麽真實,但是,好累啊!
肯特父子是午夜到的。
克裏斯一聽張文雅失語又失憶,不敢相信;但當得知不是對他失憶,而是忘記肯尼思,又覺得失憶的很妙,很有意思。
張文雅見到肯特父子很高興,不過還是不能說話,在拍紙簿上寫:你長大了。
克裏斯靦腆的一笑,“是啊,我都二十一歲了。”
——我今年給了你生日禮物嗎?
“給了,是這個。”克裏斯從衣領裏拿出一根銀項鏈,吊墜是一個大拇指指甲蓋大小的青色玉環,“你說這叫——‘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他喜悅的笑著。
張文雅便笑著點點頭。
肯尼思在一旁有些……妒忌。她每年給克裏斯的生日禮物都很走心,平時有什麽好玩的也會想著克裏斯。她說當克裏斯是弟弟一樣,沒錯,卡羅琳對他何嚐不是如此?但她跟克裏斯沒有血緣關係,怎麽看都覺得她對克裏斯這小子太好了一點。